zen 发表于 2009-3-5 10:40:25

学术·个性·方法

  对“私力救济”这一课题的研究,一晃已经过了三年。从最初的资料收集到田野调查,再到写作初稿时的“夜以继日”,最近又有持续三个多月的全面修改(《论私力救济》2005年由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出版)。回顾过去,无法不令我感叹智识有限、学术艰辛和时光易逝。我也更深大学解,苏格拉底为什么承认自己只不过是一位无知的提问者,为什么会说出“我知道,我一无所知”这样的话。
  即便如此,我还是愿意选择这种劳作的生活。以学术为业,虽“充满劳绩”,却可“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荷尔德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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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这种简单而辛勤的生活。它有规律,何时起床何时阅读何时写作何时运动可自我安排,读什么写什么做什么想什么可依着自己的性子,何时获学位何时任教授何时成为“知识分子”可作预测,如果努力再努力点,或许还可提前再提前。它悠然自得,清新淡雅,有些类似于“采菊东篱下”的生活。在一个不经意的下午,敲开东坡湖畔幽静小楼107的人或许是你或许是其他几位志气相投之士,你我品茗听琴,指点江山,谈今论古,没有奢华没有做作没有渺小没有卑微没有浅薄没有压抑没有保留,自由的空气尽情张扬,窗外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海风,茶香淡淡清新自然。在这个喧嚣的世界中,我期望静坐而思,做些并非完全是功利驱动却也属社会需要之事。以学术为业,尽管是一个符合经济逻辑的选择,但学术却是一个长线投资的品种,以学术为业,须有足够的学术天赋,以及为学术而付出的艰辛努力和长久等待。尽管在我看来,学术的“意义”更多来自主观,但我也力图贴近社会贴近人生贴近良知,且以法学为业,也多少有助于中国法治建设的进步。
  据说,博士论文往往是一个人的学术高峰。但就我而言,我自以为才刚刚迈入知识之门,也许是因为这项研究如此彻底地改变了我的视角、旨趣和方法。我最大的收获,在于“问题中心”的法学研究方法论的探索。今后的安排,我都大致会以三年为期,在方法论的基础上,从事一部部“博士论文”的写作,发现问题,关注社会,思考中国,追求深刻,超越自我。三年是从事一项社会科学研究的必要时间,但耗费更多时间又会影响其他同样有趣和有意义的工作开展,尤其是对于我这样力图贴近社会、对“问题”足够敏感、对诸多领域和论题皆兴致盎然的年轻人。
  曾有一位教授,每在研究生复试时出作文题一道,诸如“我的理想”,“我为什么要报考某某大学某某专业的研究生”。他预先设定了标准答案,列出十余个要点,批改作文时,在文中寻找“要点”,据此打分。惊讶之余,我也颇受启迪,并悟出了一个重要道理:人们通常以为一个问题包括十个要点,但我却只写第十一点。
  我不由得想起了古代的一则笑话:一位财主叫长工为他打酒,长工向他要钱,他说:“要钱打酒算什么本事,没钱能打酒才是本事呢。”长工出门而去,半晌后回来,把酒瓶递给财主。财主发现酒瓶空空如也,大怒。长工道:“瓶中有酒能喝酒算什么本事,空着瓶能喝酒才是本事呢。”这一故事其实并非没有追问的余地——没钱难道就不能打酒吗?比方说,通过赊欠、劳务换取、请求赠与、酒瓶置换等方法都有可能达到目的。学术研究也应当这样,追求意料之外的独特视角。
  我生性不愿在热闹的场所合唱壮丽的曲调,而喜欢孤独地漫步,故选择私力救济这一边缘的荒草地独自开垦,尽管如今它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为法治建设做贡献,参与国家的立法活动,如此宏大的事业好在有规模壮大的大学人队伍去承担。而我,宁愿选择独行静思,也许能为法治建设添砖加瓦,但愿,而不强求。
  行文至此,稍稍轻松,随意翻翻闲书,碰巧读到歌德的《游子夜歌》,很合现在的心情,以此作为本文之结尾:
  群峰 一片沉寂,
  树梢 微风敛迹,
  林中 栖鸟缄默,
  稍待 你也安息。

  (作者系西南政法大学特聘教授,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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