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ELISH 发表于 2009-7-1 22:27:22

令人心痛的信任

  我是很喜欢一个人旅行的。拉着旅行箱,带上两本书,无论是在机场还是在飞机上,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看书和畅想。只是有时身上带了些重要的文件,总觉得不安全,加上近年来社会治安的恶化,这才不得不在出差时带上一个“随从”。


  然而,这一次我的“随从”被我临时安排去了沈阳,我不得不一个人从合肥飞往西安,而故事就发生在合肥的骆岗机场。


  我到机场的时间比较早,候机厅里空荡荡的,我就在离登机口很近的第一排座位上坐下,从包里抽出一本书看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我身边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是她走到我面前时才看到的。她居然要把她携带的一个拉杆箱和一只电脑包交给我看管,她要去洗手间。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拉杆箱和电脑包推到我面前,微笑着望着我,然后用似乎晶莹剔透的玉指朝洗手间那边指了一下。


  我同样没说话,只是冲她点点头。


  她毫不犹豫地走了,去了洗手间。而我却不敢再看书了,人家毕竟如此信任我,把自己的行李交给我看着,我可不敢有半点疏忽。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看着她留下的红色拉杆箱和秀气的电脑包,我在猜想她是干什么的?她至少也是一个高级白领,文化层次也应该很高,只是她真的不应该这样相信一个陌生人,幸好她遇到的是我。也许她认为这是在候机厅,已过了安检,也许她看我不象一个坏人。许多人都说我不象一个坏人,我对自己的评价也不是一个坏人。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那位漂亮的少妇才姗姗迟来,她一边拿着一只小镜子在自己的脸上照着什么,一边朝我笑笑,把她的行李拉了过去。她就坐在与我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高档香水味儿让人心旷神怡。


  我依然继续看着书。她似乎在跟什么人在打电话,安排西安去机场接机的事儿。


  飞机又晚点了,这是杭州飞西安在合肥经停的航班,应该在16点20分从合肥再起飞的,可这飞机到16点10分才飞过来。我知道马上就要登机了,也想去一下洗手间,只是我拿不定主意我的行里是交给坐在身边的那个少妇帮忙看着,还是我自己带走。


  这时候机厅里的乘客已经很多了,我不想把自己的行李交给一个陌生的人。毕竟我的拉杆箱里装着一些作为证据使用的原始凭证。但我也知道我如果拉着箱子去洗手间,会对那位漂亮少妇心理上造成一些伤害的,人家毕竟义无反顾地相信过我,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她呢?


  我是不是太多疑了。我在想:尽管我判断把自己的行李交给她照看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我的潜意识总是反对我这样做。


  最后,我还是决定带着行李去洗手间,因为平时我一个人出差时就是这样的,况且拉杆箱上放上电脑包,拉着也是很方便的。


  出于礼貌,我在站起来准备离开时,朝那位少妇点了点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疑惑、轻蔑、哀怨……


  男人去洗手间“方便”是很方便的,我很快就从洗手间出来了。远远望去,我刚才坐过的座位儿还空着,而其他地方已没有空位可坐了,只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回到那里去了,因为我觉得我辜负了一个人对我的信任。


  在候机厅的书店里,我百无聊懒地翻着那些我曾经翻过甚至已经买过和读过的书,一直等待着开始登机的广播。


  当飞机呼啸着钻进蓝天之后,望着窗外的一团团白云,我在追寻着自己多疑的潜意识是怎样形成的,我为什么会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我的疑心病是从什么时候落下的……


  我相信过领导,领导坑害过我;我相信过战友,战友出卖过我;这一切都不重要,毕竟还有更多的好领导和好战友对我一直很好,他们不仅给了我许多支持也给了我更多的理解。反思了许久,最后我发现问题出在“组织”上。当年的“组织”在我的心目中要比那位的少妇更加美丽动人:“天大地大也没有‘组织’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也没有‘组织’的恩情深”,可渐渐地我明白了,我发现我相信了多年的组织,原来也曾犯下那么多让人可憎的错误。当我一次次忠忠心耿耿地按照组织的要求去与组织“肝胆相照、荣辱与共”时,组织却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打击。特别是当我看到我相信了几十年的法律被那些掌握着“司法”大权的组织肆意凌辱时,我的心都碎了。正是因为我相信了法律,以为法律会向组织宣传的那样有尊严、有权威、有理性,我的律师a>执业证书才被他们吊销,我才被一些网友评为“中国最天真的律师a>”。


  当一个国家连法律都失信的时候,你还能让老百姓相信什么?“曾经沧海”的我还能相信谁?


  可是,别人相信我,我却不能相信别人,这种信任,确实是一种让人心痛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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