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粉面红唇撩人醉
她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赶往F市的路上。她说她正在F市,想见我一面,有要事相求。她还用短信发来了她入住F市G酒店的房间号,她说她就在那儿等我。这时已是晚上八点,我离F市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不知道这个时候,一个大老爷们去酒店里与一个单身女性见面是否合适,特别是这个女性又漂亮得让人心跳的时候。
她曾经是我的一个当事人,当她从她突然去世的父亲手中接过一家运输公司之后,公司的一辆大货车因他人的债务被别人非法扣留,是我历经艰辛,与她共同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努力,将被扣的车辆从非法扣车者手中讨了回来。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什么来往了。只是她偶尔会给我发一些祝福的短信,出于礼貌,我也会回一些大致相同的短信。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在短信中问我:能否抽出半天的时间跟她见一面,她想向我咨询一些问题。我答应了。
在一家茶楼里,她要了一个包间,从上午9点到下午两点,她向我倾诉了她的身世、她的爱情、她的事业,她的苦闷和俳徊,当然,也咨询了她公司方面的法律问题。
在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忠实的听众和欣赏者,听她那时而悲伤时而欢快的故事,欣赏她那时而轻轻微笑的清丽,时而梨花带雨的哀怨……
两天后,她又打电话问我在什么地方,她说她想再见我一面,还要咨询一些问题,我推辞了。说我出差了,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不想在一个已婚男人和一个有过短暂婚史的女人之间发生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她发来一个短信,说:知道你出差,我觉得全城都停电了。
故事没有继续,她似乎也知道我有意回避她,也就没有再穷追不舍。此后的三年里,除了节日的短信问候,我们一直都没见过面。
九点三十分,我把车停到F市G酒店的停车场。其实这里离我居住的城市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真的不想在F市停留,但我没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她的请求。并且我在知道她就在F市之前,无意中在电话里透露出了我正在赶往F市的信息。
当我按响G酒店1805号房间的门铃之后,房门立刻就打开了。由于没开廊灯,她只是很轻柔地说了一声“请进”,便转身向屋里走去。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走过去为我泡茶。而我则坐在沙发上,有些急促地说“别忙乎了,我马上还得走。”
可她还是把茶放到了茶几上。当然,还有她,就站在我面前:一身淡兰色的连衣裙,头发不知是刚洗过还是抹了护发素之类的用品,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肺腑。柔和的灯光下,她那洁白的皮肤发出一层诱人的光亮,曲线优美的红唇微微绽放,露出一排晶莹的皓齿。
“三年没见了,你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要走?”她有些嗔怪地望着我说:“你很讨厌我是吗?”
“不,我是说你也许没有太多的问题,我们说完话,我再赶回去。”我心里在说:我怕抵卸不了美的诱惑!
她慢慢的坐在我对面的床沿儿上,开始了她另一个故事。
她哥哥是D市的一个区长,为人正直清廉,他的辖区有许多煤矿,居然都不让她这个运输公司的车辆去他那儿揽活儿。他拒绝了许多人包括一些领导的招呼,坚持不干涉辖区企业的自主经营,但也为此得罪了一些权贵。三个月前,当一个他扶持过的企业老板在酒店里请他吃饭的时候,市纪委的人破门而入,居然在他的公文包里搜出了三万元现金。他与那位企业老板同时被“双规”。五天五夜没合眼之后,他被迫承认他收受了这个企业老板三万块钱的贿赂。不过他至今都不明白,这三万块钱是什么时间被放进他的公文包里的?那个企业老板是真心地想送给他三万块钱,还是受人指使,故意栽赃陷害他?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他兢兢业业地为党工作,为什么落得如此下场?才四十多岁的人,被双规几天后,满头的黑发居然全部变白了。
她嫂子曾经为哥哥聘请过一个省城的律师a>,但巨额的律师a>费让她嫂子无力承担,于是便找到了她。她希望我能给她出出主意,找个好律师a>,并说明律师a>费不是问题。
我说:“现在的律师a>只要说是给‘贪官’辩护,开价都很高。一是因为给贪官辩护风险太大,二是误以为凡是‘贪官’都很有钱。实际上,被抓并不一定都是贪官,还在台上作报告的说不定才是更大的贪官。”
她点点头,笑着说:“就象你们律师a>,被吊证的律师a>不一定就有问题,没吊证的律师a>说不定问题更大。听说今年北京就有许多律师a>因为‘不同政见’而没有给注册。”
“我的事你都知道?”我有些惊异。
“岂止是知道”,她说:“你博客a>上的每一篇文章我都看过的,想不到那个王八蛋厅长那么坏,有这样的贪官、坏官在台上,政府怎么能不招人骂!”
“你哥哥的事我可以给你推荐个好的律师a>”,我说,“他也不会就要太多的律师a>费,只是我要告诉你,凡是纪委办的案件,当地法院都在判决的时候都会要看纪委眼色的,律师a>的作用并不大。”
“我只要让律师a>去看守所会见,把有关材料搜集一下,然后我想请你根据材料再想想办法,或者帮我写写材料,我想到省里或者去北京告他们。”说完,她咬着嘴唇瞪着杏眼在发狠,只是她在发狠的时候依然是那样美丽。
我摇摇头,告诉她说:“你知道每年比你哥哥还要冤的冤案会有多少吗?几十万哪,你想去做一个上访的访民?你受得了那个委屈吗?”
她显然打住了向“申诉”思考的惯性,“也是,连你们律师a>自己那样明显的冤案都打不赢官司,我们老百姓还有什么希望?我原来以为,人家在封建社会的杨三姐都打赢了官司,杨乃武与小白菜的冤案都能够平反,我们现在难道还不如封建社会?”
“是不是不如封建社会我不好评价”,我说:“我们毕竟没有经历过封建社会,但从现在的一些史料上看,封建社会所有的腐败和冤案,我们现在都可以看到的,也许我们现在还有许多比封建社会好的地方,只是政府的宣传力度不够,让我们不能眼见为实?”
“这么说我哥哥就没有希望了?”她十分失望地望着我,“就兄妹感情来说,他真的不是一个好哥哥,我的事他什么都不管,他从没有用他的权力为他这个唯一的亲妹妹谋取半点私利,可作为共产党的官员来说,他可是一个难得的好官,难道他这样的好人就不得好报?他们真的要政府里的好官、清官死光才好?”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好人是很难在官场上混的”。我安慰她说:“你哥哥就是三万元钱的事,如果‘态度’好,或许能判个缓刑?如果态度不好,又是请律师a>又是上诉,得罪了纪委或某些高官,他们肯定会判实刑的,所以,我劝你不要再请什么律师a>。三万块钱,人赃俱获,哪怕他们就是故意陷害,谁又会相信他的申辩?现在老百姓仇官情绪很大,只要一说被抓的是贪官,没有一个不是恨得咬牙切齿,谁还管你冤不冤?现在有些地方的“反贪”已成了一些大贪官打击清官,排除异已的手段。只要你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你再清廉,他们也得找个茬把你“双规”了,而你只要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你就是贪得再多,他们也不会去抓的,湖南郴州的纪委书记曾锦春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吗?你千万别以为中国就一个曾锦春哦!”
“听你这么说,我们国家就没有希望了?”她低着头,幽幽地说。
“不,正相反,中央还是明白的,不然,我们的言论还能这样日渐自由吗?你看,《政府信息公开条例》颁布出来了,中共高层也在不断地与台湾的国民党沟通,政府各部门的编制也在不断地调整和改进,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已在悄悄地进行着。江平先生说得好,中国法制进步,往往是进两步退一步。要我说,有时候是进两步,退一步,可有时也可能是会进一步、退两步,但总体上还是进步的。我想不管什么人当了这个国家的头儿,他总是想把这个国家治理好,如果他没有治理好,要么是他的能力所限,要么是我们没有站在他的高度,看不到他所处的环境有多么糟糕,正所谓大有大的难处吧。”
在她又给我续了一次茶的时候,我借机告辞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可她说:“你以为我为你续茶是要赶你走吗?再说,这都十一点多了,你还一个人开车赶回去?难道你连在外面住一夜的权力都没有,嫂子管你管得也太严了吧。”
我想了想说:“是太晚了,要不我去安排一个房间。”
“可这里的房间已安排满了。”她微笑着,有些调皮地说:“你就不敢睡在这个房间里吗?谁还会吃了你不成?”
我十分窘迫地把目光转向一边,她的美貌和她那几乎是无邪的眼神,让我不敢再在这儿停留下去,。我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装作十分厚脸皮地样子说:“还不知道谁怕谁呢?我是怕你吓得睡不着觉,才不能睡在这儿的,刚才我上来时在前台问过了,他们还有空房间。我走了,我习惯起早,明天我就不打招呼,直接走了,有事我们再电话联系。”
说完,我不顾她的挽留,就急匆匆地拉开房门,冲向了电梯口……
我没有再去开房间,而是直奔停车场,开车离开了F市。我怕安排好房间后自己忍不住会再给她打电话……。
当我开车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时,我为自己能果断脱离诱惑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没有了刚才醉酒般的焦燥和激动,我在心里平静地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想她对我的感情应该是没有任何功利性的,因为与她相比,我一无钱二无权。而对于我来说,她的年轻美貌、她的温柔可意又是极为罕见的,在我眼里,她几乎是一个美丽的天使。我只想敬着她而不愿意她染上世俗的污浊,所以我只能对她敬而远之……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否伤害了她,但我真的是因为喜欢她、尊重她,才做出“逃离”的选择的。
世界上每一个正常的男人可能都会喜欢金钱和美女的,但君子爱财应取之有道,而对于美女则不可多得,那怕面对美女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的示爱,也要牢记自己的社会责任。只是我虽然逃离了这一次,但我真的不敢保证还能否“逃离”下一次,好在我没有更多被“色诱”的机会。
由此,我更替中国的官员们担心,他们无时无刻不在金钱和美色的包围之中,因为他们的权力太大了,提拨干部是他一句话,枉法裁判是他一句话,对老百姓的生杀予夺都是那些官员的一句话,老百姓无章可循,无法可依,除了拿出自己的血汗钱向官员们送礼、行贿,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而那些美女们,为了金钱或其他通过正当途径无法讨回的合法权益,也会不惜出买自己的身体而向官员们暗送秋波、投怀送抱。面对全国人民的行贿、送礼大军,官员想不贪都不行,面对美女的香风侵袭,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是谁为中国的官员们设置下了这么多可怕的陷井?不正是那些官员们自己吗?你们以为老百姓愿意拿自己的血汗钱向你们送礼、行贿?你以为那些年轻美貌的姑娘愿意陪一个连性功能都靠“伟哥”支持的老头子睡觉吗?那是你们用权势逼的。
如果你们能以不贪为宝,真正把老百姓视作自己的衣食父母,把那些美女看作天使,看作人间亮丽的风景,你们还会在贪腐的道路上前赴后继吗?
是你们对金钱和美色的贪婪,逼着老百姓给你们挖下一个个陷阱,而你们又不顾一切地一个个地争着向陷阱里跳,进行着最后的疯狂……。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