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pwlnqty 发表于 2009-9-8 23:44:19

想做五星级国家的主人

  下午,在京郊的一家子公司听完案情汇报后,就赶着回京,怕的是晚上堵车。


  开车送我的驾驶员是一位参加过对越反击战的退伍军人。他言语不多,但思想很活跃,冷不丁地说出一句话来,很让人有一点儿至理名言的感觉。


  还是堵车了,从进入东三环就堵得不行,本来十多分钟的车程,走了一个多小时。待串过正义路来到我入住的首都大酒店,已是晚上七点多钟。如果让驾驶员再独自驾车赶回公司,肯定要到晚上九点钟以后。他们公司是集体食堂,他回去吃不上热饭是肯定的。于是,我推掉了朋友让我去净雅吃饭的邀请,打算陪驾驶员在酒店里吃一顿饭。


  一路叙来,我知道驾驶员姓常,爷爷参加过抗日战争,他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他自己在对越反击战中也曾负过伤,一家三代人都有功于这个国家。他爷爷在全国解放后主动要求回家种地,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他父亲退伍后进了搬运公司,现在也早已下岗了。他本人当兵时开过车,两年前应聘到公司开车。对这样的人,我真的有些敬意。


  他泊好车后,随我步入了酒店大堂。他显然是第一次走进这种五星级酒店,眼睛不停地东张西望,有些应接不暇。踏上去二楼餐厅的自动电梯,我看到他的腿有些颤抖,他似乎在疑惑这电梯是否够坚实。


  走过柔软的地毯,我们进入散客就餐厅。两个漂亮的女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我们,我点了两份鲍汁扣鹅掌,一份豉汁油麦菜和两碗面条。考虑到常师傅饭量可能会大一些,我又特意为他点了半打饺子。


  常师傅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那儿,双手使劲地用服务员递过来的湿毛巾擦着手。


  菜上来了,他看着漂亮的女服务员在他身边伺候着刀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吃吧吃吧,我让着他。他十分拘谨地拿起了刀叉。我告诉他把白米饭与鲍汁放在一起搅拌一下再吃,他学着做了。


  “这里的服务员服务态度真好”,他感概地说,“这辈子好象就没有人这样客气地对我笑过。”


  我说:“这是因为我们交了相应钱,她们必须要用这样五星级的标准来提供服务。”


  “是啊”,他点点头说:“这两只鹅掌在路边小店里最多也就两块钱一只,这里能卖二十八块,真的是太贵了点儿!”


  我因为饭后还要在一楼的茶座里会见一个朋友,就急着吃了。可常师傅却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在想着什么。他也许在计算着这一顿饭可能会吃掉一百多块钱。其实,我的朋友是在酒店总台交过押金的,我有权签单,但这毕竟是我自己请客,我会自己支付这笔钱的。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放下了筷子,望着我说:“如果咱们那些当官的也能象这服务员一样对待咱们老百姓就好了。去年俺爹他们为了下岗后的社保费问题去上访,硬是被截访的给打了回来。”


  经常师傅这么一说,我倒来了兴趣:“你这话有点儿意思,当官的本来就应该这样为人民服务,他们是公仆嘛,可现在他们已忘记了自己“服务员”的身份,也坐在那儿吆五喝六地反过来让主人为他们服务。


  “是不是咱们没给他那‘五星级’的报酬,他们才服务质量差的?”常师傅象是问我,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


  “不对,”我说,“那些当官的吃得、花得不都是我们纳税人的钱吗?并且你家祖孙三代都为了这个国家流过血、拼过命,这打出来的江山也有你家一份儿。如果这个国家是一个股份公司的话,我们都是股东,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如果真的是咱老百姓选出来的,并且能真正代表人民利益的话——就是这个公司的股东大会,国家主席是公司的董事长,国务院总理最多也就是公司聘请的总经理,股东大会要解聘谁,谁就得下课。”


  “照你这么说,”常师傅指着餐厅门外那个自动电梯说:“那就是铁道部,这车啥时候开,要不要票,票价是多少,都得咱们说了算。他还敢收咱百分之十二的退票费,不废了他铁道部长才怪呢!”


  常师傅越说越来劲儿:“这后厨就是国家食品药品管理局,饭菜不好或吃错了药,就得拿他们是问。那一个个当官的就是这大厅里的服务员,哪个敢对老子耍横,立马就让他走人!”


  “别做梦了,”我笑着对常师傅说,“你说的那是美国、英国,人家是五星级国家,在他们那些国家里,人民就是主人,就是上帝,每次竞选时,哪个总统敢不对选民笑脸相迎,咱们这里三星还不到,最多也就是准三星。你进到酒店,‘公仆’不打你、不骂你就算万幸了。前不久咱们安徽的一个小女孩进京上访,不就是因为住在一个不上星的野店里被人给强奸了吗?”


  “对,还是那个邓玉娇,也差一点被“公仆”给强暴了。”常师傅说:“我不知道这美国人每年要给国家缴多少钱,他们为什么能享受五星级待遇,我们就不能?是不是咱们缴的钱太少了?”


  我说,“其实我们纳税人每年上缴的税金并不少,不然,公司的管理层每年哪来的一万多亿的“三公”消费,他们豪吃海喝,坐顶级豪华轿车,有事没事地带着老婆孩子出国旅游,花的不都是咱们纳税人的钱吗?”


  常师傅生气地说:“他们这样乱来,咱们股东会为什么不让他们下课呢?”


  “这可能是我们的股东会有问题。”我说:“是股东会没有真正行使自己的权力,这需要我们全体股东共同努力才行。”


  “就是。”常师傅吃完饭,一边擦着嘴一边气愤地说,“再不行,咱就把这酒店的总经理什么的都给他换了。”


  “放心吧。”我说:“咱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些言论上的自由,允许老百姓说话了。政府也开始听得进批评了,这就是进步。我相信,一定会有一天我们的整个国家都会上升到五星级酒店的管理水平,让每个百姓在我们这个国家里都能享受到五星级酒店的服务,让那些加入外国国籍的中国人都想办法把国籍给转回来,让那些外国人也挤破头地想加入中国国籍。”


  “其实,咱们这国家不早已挂上五星红旗了吗?”常师傅指着酒店门外的旗杆说。


  我说:“那个‘五星’不是这个‘五星’,如果说是这个‘五星’的话,也挂得也太早了些。咱们不能象现在的那些酒店一样,不够星的花钱打点也要挂星,三星的想办法弄虚作假挂四星,四星的赖也得赖上个“五星”,骗谁呢?咱们国家要上“五星”,就得实打实地上,因为咱们的子子孙孙还都得在这个‘酒店’里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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