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登也心烦 发表于 2009-2-4 13:00:14

柏拉图《斐多篇》之论证及其启示

  柏拉图《斐多篇》之论证及其启示
    ———读《苏格拉底最后日子—柏拉图对话集》
    中大法学院陈伟建
    《斐多篇》是柏拉图中期理念论的代表篇目之一,这篇对话是柏拉图对灵魂不巧进行的最后一场对话,此篇从厄刻克雷特斯和费多的对话写起,开始描述了苏格拉底的妻子陷入控制不住的痛苦之中,而苏格拉底却表现地从容不迫平和地叫克里托将其妻子送回家中,自己则高贵安祥与他地朋友和门徒聚在一起共享最后时光,共同讨论关于生死终极问题,这从而衬托出苏格拉底对死的镇定从容,对灵魂不朽的信仰,相信自己死后将能使灵魂脱离肉体的束缚,拥有美好的归宿。
    此篇对话中苏格拉底首先论证:灵魂只有在脱离肉体之后,才能获得真正的知识。苏格拉底认为当我们固定于身体之中,就会使心灵受到肉体的污染而变得不完满,就无法正确的去把握真理。这是因为“身体因最求生存而给我们造成了难以计算的干扰;其次,缠绕我们的疾病妨碍了我们去探索真理;此外,身体中充满了爱惧等情欲,各种幻想以及许许多多毫无价值的东西,其结果使我们根本就没有闲暇来考虑其他问题。”因此,要想获得纯粹的知识,就必须摆脱肉体,用灵魂关注事物,获得最大的知识与智慧就是最大的快乐,而怎样才能使灵魂获得自由呢?1,只有当我们死亡时,灵魂才能从肉体中解放出来,获得关于事物的真正知识。2,在我们活着时候必须净化自己的灵魂,使灵魂免受肉体欲望的侵蚀,才能获得纯粹的和未受污染的直接知识。而哲学就是一种摆脱快乐和痛苦消磨人的力量的一贯有意的自我解散,“哲学家的职责恰恰在于使灵魂脱离肉体而获得自由和独立。”哲学家作为对真理坚定不移的探索,使自己摆脱身体方面的事务,摆脱它们分散理性思考,扭曲感知和使人们堕入享受主义生活方式的癖好。因此,能够感知本然的实在;能够漠不受肉体世界的影响,获得对实在的理智洞察。
    在苏格拉底对此问题作出论证之后,刻柏斯紧接提出:脱离肉体的灵魂是否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中?
    在此,苏格拉底引入对立双方矛盾来论证,以表明当对立的两方存在时,一方从另一方变得存在。他说,变得大了的东西曾经是小的,变得坏了的东西曾经是好的,“懦弱出自强壮,快产生于满”睡眠继之醒着,醒着继之睡眠。以同样的方式,死来自生,生来自死。如果这一循环模式不存在,那么,两个对立物中的一个就将最终占上风。如果只有睡眠存在,而没有睡眠于清醒的循环过程,整个世界将以长眠告终,“如果有生之物都会死,并且死后保持无生状态不再复生,那么万物最终都将死掉而不再存在有生之物。”--------因此,死后灵魂依然存在也是事实。为了更有力的论证此观点,苏格拉底同时引入的学习既是记忆这一理论,认为人的灵魂在进入人体以前就获得对理念的真理性认识。在它们坠入到人的肉体之中,受到肉体的蒙蔽和污染,便渐渐地忘记原有的理念知识。人后天的经验和学习,只不过是对理性知识的回忆而已。如一幅七弦竖琴的图象可以使我们回想到那七弦竖琴,也可以使我们回想到它的主人,然后再通过对相等于绝对相等的关系论证,得到我们出生之前就获得相等的知识,而且还获得了关于美本身,善本身的知识,因此“灵魂在获得人的形式以前,就先在地存在着,它们独立于我们的肉体,并且有智力。”虽然这并非是对灵魂不朽自然而然的论证,这是对灵魂现在的论证,但当将这与先前对生与死的循环过程的论证结合起来时,这一论证就变成了一个对灵魂不朽的论证。
    到此,苏格拉底本以为自己的论证是令人满意,是无可非议的,但此时,刻柏斯却提出异议:他担心灵魂在肉体死亡的那一刻会烟消云散,结束其存在。因此,灵魂会何能够在脱离肉体后能仍然存在呢?它是怎么样存在的呢?
    看到此,我不得不对柏拉图的思维力,逻辑力,想象力佩服的五体投地。为了对之作出论证,苏格拉底将物体分为可见物与不可见物两种,可见物是可变的,不得保持同一状态,可以通过感观来把握;而不可见物是永恒的,可保持同一状态,只能借助思维来领悟。而人也分为肉体和灵魂两部分。灵魂同神性的、不朽的,理智的、单质的、不能分辨的以及永远自身同一和不变的事物更相似,因此,灵魂在脱离肉体时不会像人们通常认为的那样消散和毁灭,它是永恒存在的,不朽的。而肉体则和人性的、会死的、多样的、无理智的、可分解的以及永远自身矛盾的事物更相似,因此,肉体并不能永恒存在,自然会快解体。
    灵魂在肉体时已受污染,如何才能使灵魂在脱离时保持纯洁,免受污染呢?苏格拉底认为必须通过哲学引导,哲学能够节制快乐、痛苦、性欲、最大程度地从肉体中解脱出来,哲学敦促灵魂尽可能使用理性思维,不要轻易的迷惑于易变的事物。哲学家的灵魂服从于理性和与理性为伴,由于注视真实的、神性的和不能推测的东西而从中受到鼓舞,因而确实能够免除欲望,使灵魂再生情形所作的联想性描绘,如各种类型的人死而再生后将会归宿为什么,而非一种完全陈述清楚的理论,当他同时论证了灵魂的死亡是自相矛盾的,不可成立的,因此,灵魂是不可能死亡,它是永恒与不朽的。
    阅读柏拉图的《斐多篇》,至少我们可以了解到:在苏格拉底时代,哲学思维远未彻底从宗教信仰中分离出来,宗教是哲学思辩赖以展开的大文化背景甚至前提。这在《斐多篇》中有多处体现出来。宗教为哲学思维的展开,提供了许多重要的命题。相比而言,在当时时代和个人精神生活中占有更深更广影响的,是宗教而不是哲学,从当时的宗教信仰来看,我们可以发现,柏拉图在《斐多篇》中反复陈说的世界图景和人生信条,并非为他所有,实际上只是当时的精神和文化传统的熏陶与赐予,这是一些自他出生之日就覆盖和围绕着他的传统和氛围,是很早便已在他的心灵深处扎下根来并终其一生为他所持守的坚定不移的信念。从某中意义上说,他的哲学和逻辑实在只是这一信仰统摄下的产物,他是先有“灵魂不朽”的信念,然后才尝试对其进行逻辑的论证。不过,我们更应该看到,无论是苏格拉底还是柏拉图,他们都是作为执着理性,追求智慧的哲学家终其一生的,他们虽然不可能超脱传统,但他们都试图使传统信仰得到理性的提纯和上升,使之深化和系统,并为此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并且,他们的探索在许多时候往往超出传统信仰领域而有所创新。
    《斐多篇》的全篇主题是“灵魂不朽”,它是由具体而无法回避的个人当处于死亡处境中引出的。由此可见,从起始,西方思想即表现为一种直面人生的努力,正因为这些人生根本处境,如“死亡”“痛苦”“罪恶”“人性的软弱”才迫使或激发起他们巨大的理论创造热情,正是这一直面的勇气,构成了西方文明的动力源泉,使其得以无穷尽人性潜能与人类创造性的一切可能的领域,而焕发出无穷的生机与活力。
    阅读《斐多篇》,使我深感到做人质量之重要,人之为人,即在于人有理性,人即不应该停留在贪图饮食的驴子和残暴凶饿的豺狼的动物层次;也不应该像蜜蜂和蚂蚁一样,仅止于具备良好的社会声誉和权威的公民层次;人应尽最大努力发挥理性所赋予自己的力量去求知,并以理性去净化自己的欲望、激情和德行,使自己达到真正的、绝对的和唯一的善,亦即智慧。这才是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此外,苏格拉底还告诉我们,最有意义和最有价值的人生便是哲学家的人生,一个人作为哲学家,不仅在于自觉运用神明所赋予人的理性去求取真知,而且在于运用自己的理性去净化自身,即道德践履,哲学不仅仅是学园里的讲论和书斋里的著述,首要的是哲学地去生活,去实践,只有理性思辩与道德净化并重,才可望达到真正的智慧境界。
   
    【写作年份】2002【学科类别】法学理论->法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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