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读了“嫖娼拘留通知家属”

　　“从3月1日开始，警方在查获卖淫嫖娼违法人员时，一律要对违法人员进行拘留并通知其家人，情节轻微的可以不拘留但要处以500元以下罚款！”在解读即将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a>》时，江苏省公安厅法制处副处长张兰青如是说。（《南京晨报》2月28日）此报道一出，立即在社会上引起热评，许多人对这种可能破坏婚姻家庭关系、影响社会和谐的“通知”做法提出强烈批评和质疑。
* E0 b9 W: t% b+ ?

　　其实，张兰青副处长的上述解读并没有错。《治安管理处罚法a>》第66规定：“卖淫、嫖娼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第97条规定：“决定给予行政拘留处罚的，应当及时通知被处罚人的家属。”除了将法律上的“家属”口语化为“家人”外，张兰青话里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但却让许多媒体和读者产生了误读，如一些媒体在转载该报道时，将“拘留并通知其家人”改成了“嫖娼被抓一律通知老婆”。殊不知，“老婆”与“家属”并非同一个概念，二者看似差不多，实则谬以千里。在法律上，“家属”是指本人以外的其他家庭成员，包括配偶、子女、父母、兄弟姐妹、祖父母等。因而，公安机关在决定拘留时，只须通知上述“家属”人员中的任何一方，即为履行了“通知”义务，并非一定要“通知老婆”。一些媒体和读者混淆了“家属”、“老婆”的概念，这也是许多人产生忧虑和质疑的原因之一。

- m; h  w( ?2 k' f' ~8 k3 q
6 y% ~+ a- `8 ]　　其次，第二个原因，就是执法者自身对法律也产生了误读。张兰青副处长在接受采访时，还有一番话：罚款对卖淫嫖娼人员起不到惩罚作用，因为他们可以交钱走人。以前警方只是对一些多次卖淫嫖娼人员作拘留，但他们一般要求警察不要通知其家人和单位。而现在则规定，卖淫嫖娼一经查获，就必须拘留并通知其家人。这话里，似乎包含着警方有意利用“通知家属”方式，对违法者加重惩诫的意图。其实，这是一种更为严重的误读。因为，在法律属性上，“拘留应当通知家属”仅仅是被拘留人的一项程序性权利，是其知情权的一部分，绝非一种惩罚手段。法律规定“通知家属”程序，目的是让家属知道被拘留人的去向，以免其家属误以为被拘留人失踪、被害等，引发恐惧和不安。同时，也是为了便于家属为被拘留人寻求法律救济、维护被拘留人的合法权益。如果公安机关假借“通知家属”之名，行加重惩罚之实，显然是违背了立法精神和立法目的。


5 j8 E( d/ }) M% f4 y# K　　当然，必须承认，在“拘留后通知家属”问题上，执法机关享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在“通知”对象上，是通知其配偶，还是其他“家属”，公安机关有选择决定权。这就出现了另一种担心：公安机关有无可能滥用这种裁量权，动辄以“通知老婆”的方式迫使违法者就范，并引发夫妻感情破裂、家庭解体的严重后果。这一点，可能也是广大读者担忧之所在。对此，就要求公安机关在行使裁量权时，必须遵循行政法上的“比例原则”。该原则要求有三：（一）合目的原则。即采取的执法行动必须符合执法目的，而不能偏离、超出法定目的;（二）必要性原则。即在可供选择的诸多执法手段中，必须选择最温和的、侵害最小的手段;（三）法益相称性原则。即执法获取的公益必须大于对公民权利造成的损害。对照这些要求，那种动辄以“通知老婆”爱加重惩罚的做法，显然超出了“通知家属”的立法目的，更不是一种最温和、侵害最小的“通知”手段，其可能引起的婚姻家庭问题，也远远超出了嫖娼行为本身对社会的危害。所以，该做法违背了行政法原则，应属一种滥用裁量权的违法行为。

5 |/ K. s" p; X( J$ \# K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a>》的规定，“拘留后通知家属”是公安机关的一项法定义务。因而，不能因为被拘留人怕丑、单方面提出“不要通知家属”而免除该项义务。正确的做法，是遵循上述“比例原则”，善意行使“通知家属”的裁量权，即：除了别无选择的特殊情况外，应实现征求被拘留人的意见，选择最为合适的通知对象，而不可一味出于惩罚动机，动辄“一律通知老婆”。这样，才能在有效惩罚违法者的同时，最大限度地教育和挽救违法者，实现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