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雪律师的午夜惊铃

　　其实，我每天都会在晚上10点钟之前关掉手机的，但就在那一天我疏忽了这个“程序”。也就是在那天午夜，夏忆雪律师a>竟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似乎在冥冥之中，我的这次疏忽就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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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会不会太晚了。”她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安：“但我还是忍不住要给你打电话，因为我知道在我所有的朋友当中，只有你才能理解我这一刻的心情，也只有你才能给我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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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4 s% X) P% g' v　　我笑了，说，“如果我说你没有打扰我，那是不诚实，如果承认你打扰了我，似乎又太不礼貌。我好像只有这样告诉你，我欢迎你的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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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q/ \* G: v　　她也笑了，说“我遇到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我想尽可能简要地把案情告诉您，请你给我出个主意，可以吗？”


4 P. ?/ M0 e/ k! @6 w　　“可以的。”我听出了她内心的慌乱，安慰她说：“不必太急，慢慢说，离天亮还很早，我们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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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M) r/ ~0 D. ^( [. e5 S　　她说：“我是在J省给你打电话，前几天我接了一个刑事案件，当事人很着急，我立刻就过来了。被告人叫吴杰，被捕之前是市建委的一个工程师，他曾举报过建委主任受贿的问题，现在建委主任被逮了起来，可建委主任一口咬定给自己行贿的人也给吴杰送了三万块钱，这是他听行贿人屈成龙亲口说的。于是纪委就找到了屈成龙，屈成龙开始不承认，说根本就没这回事，但纪委的人就对屈成龙刑讯逼供，让他光着背，穿上湿透了凉水的衬衣，站在空调的出风口，让空调吹冷风。见他还不招，就又让几个粗壮的武警轮番打他，他的一条腿都被打断了，最后他才不得不在纪委编好的笔录上签了字。于是吴杰就被依受贿罪被抓了起来。现在案子已进入起诉阶段，今天我找到屈成龙了，想让他出庭作证，说个实话。他说纪委和检察院都不让他出庭，他不敢去，他的一条腿已经断了，他不想再断另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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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p; i7 ?/ `/ O: r' k　　“纪委为什么要故意制造这个冤案呢？”我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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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a! f* h& l. n% T1 v# Q1 J9 e; _　　夏忆雪律师a>说：“听吴杰的家属说，建委主任有个亲戚在市里当官，他知道是吴杰举报的建委主任，十分生气，故意让纪委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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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h! U( u7 D　　“那屈成龙对吴杰的评价如何？”我想分析一下几个当事人之间的利害关系，看看他们有没有某些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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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忆雪律师a>说：“屈成龙说吴杰是市建委里最好、最正直的人，其他与工程有关的人都收了他的钱，有人甚至不给钱就刁难他，逼他送钱。唯独吴杰，他送了都不要，他说他真的不想冤枉这样一个好人，但纪委说如果他不承认送给吴杰三万元，法院就会按行贿罪判他的刑。他不想坐牢，更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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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醒夏忆雪律师a>说：“你可以要求证人屈成龙出庭质证呀，《刑事诉讼法》第四十七条规定：‘证人证言必须在法庭上经过公诉人、被害人和被告人、辩护人双方讯问、质证、听取各方证人的证言并且经过查实以后，才能作为定案的根据。’屈成龙不出庭，如何质证，不质证，法院如何认定吴杰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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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7 b$ g: q, B, I# _　　这下轮着夏忆雪律师a>嘲笑我了：“原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呀，可法院说刑事审判证人不出庭是常事，只要有检察机关的询问笔录就可以定罪了，还说你看人家重庆法院审李庄案，被审的还是个大律师a>呢，还有全国那么多媒体关注，人家八个证人不照样一个都没出庭吗？我以为我孤陋寡闻，原来你大律师a>也是孤陋寡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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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忆雪律师a>的这一番话，噎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李庄案会对全国的刑事审判造成恶劣的影响，但没想到这么快就立竿见影了。


　　“这么说，你的当事人吴杰就‘死’定了。”我说：“你千万记住，不要再去找屈成龙，更不要得罪检察机关和法院，否则，你的下场也会和李庄一样。切记，刑事辩护千万不要接触证人，这是刑辩律师a>之大忌，中国律师a>为此而‘牺牲’的可以统计得上来的就有几十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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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N* L4 x, D. w7 v　　“可不接触证人，如何了解案件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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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 x+ _% u: W! q　　“那是另外一个话题，也许只是为了你，我最近也会写出一篇文章，专门介绍刑事辩护律师a>如何向证人了解真相的技巧。只是这个案件，你就此打住吧，不要再往前走一步，否则你就会立刻掉进坑里，这是我的肺腑之言，请你一定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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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吴杰这个案件不就成了冤案吗？那还要我们律师a>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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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言以对，只好耍起了圆滑：“这是政治，司法部不是让律师a>讲政治吗？你不是看过我的博客a>吗，上面有一篇文章《政治，南无阿弥陀佛》，说政治就是流氓，他们这是耍流氓呢，他们要把一个好人往死里整，你想去救这个好人，他们就不得不把你也一块儿给灭了。不然的话，吴杰被错拘、错捕、错关的责任谁来承担，并且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放？面对这样一群流氓，你一个人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我们是要想办法尽可能地做一个好人，也要尽可能地去帮助好人，但前提是必须首先保护好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能去救助别人呢？”


　　“我知道你说这番话是为了我好，可《刑事诉讼法》第四十七条规定是那么明确，他们为什么不执行，这样下去，咱们中国一年要出现多少冤假错案呢？这对我们的政府，我们的党有什么好处呢？他们不是口口声声地要代表人民利益、党的利益至上吗？他们这样做不是残害忠良，损害党的利益吗……”


　　夏忆雪律师a>越说越激动，我不得不打断了她的话，开玩笑说：“你还年青，不免天真，我都是老江湖了，还有人在网上说我太天真了呢。其实我每天写文章在网上给人看，不就是为了让大家明白，中国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司法公正！有了司法公正，政府有信誉，执政党有威望，人民群众有幸福感。但许多人特别是一些官员，并不理解这个道理，你为了他们做好事，他们还有可能象疯狗一样反过来咬你一口，这就是我们国情。”


　　“他们就不怕有一天也会遭受同样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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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7 W$ e+ \+ P: N. X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他自己也会有那一天的，但我可以肯定的说，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都会有那一天的。当年的刘少奇主席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他多么希望《宪法》能救他一命啊，可红卫兵和想整他的那一帮人还记得《宪法》吗？审判“四人帮”时，他们不也想请律师a>吗？可后来为什么又拒绝了律师a>的辩护？因为他们明白，在中国这种司法制度下，他们就是真的没有罪，请律师a>也没有用的。我猜想无论是被活活整死的刘少奇主席，还是后来被“公开”审判的“四人帮”，他们在无奈之际，都可能羡慕过美国的司法独立，只有不受权力干扰的司法，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司法公正。”说到这儿，我想起来听我说话的也是法学院的高材生，自知班门弄斧，就立马打住了。


　　见我不说话了，夏忆雪改变了话题：“你对重庆审的李庄案有什么看法？”


　　我说：“没什么看法，不可能有奇迹发生，李庄‘死’定了，无论他有没有问题。我之所以说是问题，我认为李庄最多也就是有违纪的问题，根本不可能存在有罪或无罪的问题。当然，这只是我根据媒体上报道的情况作出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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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0 E( f9 b, W5 A1 x　　“你原来在我不愿做律师a>时，鼓励我还是做律师a>，现在我又做律师a>了，遇到这种情况你又让我打退堂鼓，你出尔反而，我有机会非得找你算帐不可。”夏忆雪律师a>知道该说的都说完了，于是就耍起了“刁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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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帐，我们有机会算，上一次我们不是谈到要去一次华山吗？我们可以在华山一叙，也许回来后我又有文章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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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哇！”夏忆雪律师a>说：“咱们一言为定。不过你得提前几天告诉我时间，以防与我的开庭或其他事情有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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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上电话，我久久不能入睡。我在想，证人不出庭作证，纪委、公安或检察机关随意“制造”一个笔录就可以把一个无辜的人置于死地，这太危险了。这样明白的道理，还有《刑事诉讼法》明确规定，当官的可以不清楚，老百姓可以不理解，但法院为什么也不明白呢？当然，法院就是明白了这个理儿也没有用的，当地的官员一句话，他们就得放弃法律和原则，很懂“政治”地照办。因为中国的法院是没有独立的司法权的，法院和其他执法机关只是为权势者看家护院的家丁。只是他们制造了冤案，又不准蒙冤者上访，这样做不是逼着别人“背负着委屈过一辈子吗？”这不是逼着那些不甘心的人像杨佳一样拿起大刀去砍他们吗？他们这样做不是自掘坟墓吗？


7 t% r+ w, p' {　　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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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纵深阅读：STRONG>


　　《一个女律师a>的难言之隐》http://www.dffy.com/xiaoyaofawai/suibi/200808/20080807162618.ht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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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夏忆雪律师a>的致歉函》http://www.dffy.com/xiaoyaofawai/suibi/200810/20081011122510.ht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