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昕：重庆打黑答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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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F9 M7 e; V! r# B　　最近经常有人问我重庆打黑的问题，例如，如何看待重庆打黑，打黑是否与传言的政治相关，在重庆生活是否安全，你们重庆怎么那么黑，中国其他地区是否与重庆类似，皆为黑社会所主导，如何看待这案那案这人那人，等等。尽管我的回答向来简明扼要，但为避免“重复劳动”，并在众声喧哗中凑个热闹，以便在未来人撰写的重庆打黑史中冒个泡泡，现把迄今为止的主要问答辑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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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看待重庆打黑？

　　重庆打黑不过是历次严打的“黑色版”。

　　打黑是否与传言的政治相关？

　　重庆打黑当然不只是法律行动，也是一项政治行动，正如重庆“唱红”不单甚至主要不是一项文艺活动那样。打黑是典型的运动式司法。运动即政治。

　　在重庆生活是否安全？

　　在重庆生活非常安全。当然最近的传闻是，普通市民最好不要参与卡拉OK、桑拿等色情或准色情娱乐活动，因为相比先前而言搞定的成本在上升。这本来就是贵族的生活，小老百姓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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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5 W7 B3 i8 w) b5 c' m　　你们重庆怎么那么黑？

　　除了“黑”与打黑的品牌之外，重庆其实还有许多推销城市形象的名片，几年前甚至还评出了所谓的“重庆名片”：美女、火锅、解放碑、红岩、雄起、三峡、邹容、桥都、钓鱼城、温泉之都。不过，在一个责任日渐加重的年代，本人有义务温馨地予以友情提示，敬请注意：越是美女越会咬人；吃火锅容易拉肚子；解放碑淹没在城市森林中；红岩故事的作者以及未被国民党屠杀的幸存者后来大多很不幸福；三峡被糟蹋得将成为中国几百年内最重大的社会、经济和政治问题；邹容是我指导的一位博士生研究的主题，死得太早但也并非不是好事；从今往后凡提到钓鱼便会想起钓鱼执法；桥多温泉多倒是事实，但都不好称为“都”。

+ J. C) d6 C2 E0 }6 v　　“怎么那么黑怎么那么黑，原来是个大萝卜”，赵丽蓉老太太是不是曾这么说来着？实际上，可怜的小萝卜头几乎入选“重庆十大名片”。

( |1 [* m0 P/ A# n　　中国其他地区是否与重庆类似，皆为黑社会所主导？

　　中国其他地区当然与重庆类似，但不能说是为黑社会所主导。我们处于社会主义社会，黑社会不能得到充分的发育和成长。因此，法律只规定了“黑社会性质”的犯罪。最近我知道了，社会主义社会优越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另一项特点是，资本主义有黑社会犯罪，但社会主义只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

　　不过，“红与黑”的有机结合可以说是中国转型时期的一项明显特征。按照孙立平先生的说法，中国社会结构已定型，贫富强弱阶层已尘埃落定，权力、经济和知识精英已经结盟，寡头统治，赢者通吃。而这些特征倒确实很接近“黑社会性质”。

' S/ g7 G7 d1 j# m; O/ v" S  J　　重庆那个“大姐大”真牛，包养了16个男宠？

0 w+ @4 ]4 A: y9 F, h4 N% D' A　　你很羡慕？感觉很刺激？聊以自慰？你们就热衷于这些花边新闻，早就证明是假新闻了，你们不注意。当然，主要原因在于媒体的无良，姑且不论假新闻是如何制造出来的，但明知是假，许多媒体仍不澄清，而且还一直挂在网上。报道者、传谣者、信谣者怎么不长点猪脑子想想，既然说谢才萍是文强的弟媳，文强是谢才萍的黑保护伞，文强会让他弟弟文兵戴这么多顶绿帽子？不知谢才苹是否会委托律师a>起诉相关的媒体侵权，按照法律的规定，她完全能够胜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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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0 h/ M$ R4 W5 a6 M" J2 T, D　　乌小青为什么自杀？

: m, Y' N% z+ Z- w5 ^3 i' U　　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说法很多，官方版本是：2009年11月28日12时31分，被羁押在重庆市第二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乌小青留下遗书后，趁同监舍被羁押人员午睡之机，避开监控录像，用棉毛裤裤腰绳，在内监门处上吊自杀。这一版本确实有太多疑点，例如，为什么自杀位置正好避开监控录像，为什么监友12时31分就午睡而且睡得那么香，为什么上吊近一个小时未惊动监友，裤腰绳能否承受其体重，为什么至今不公开其遗书。由于乌小青自杀前还在侦讯阶段，乌的离世将令相关案件的侦破工作出现严重困难。有人怀疑说：乌小青“被自杀”。还有人说：乌小青保护了同志，死得其所。有人调侃到：乌小青遭遇了史上最结实的裤腰带，没法不死。还有人支招说：“病死”多好，何必“自杀”？乌小青一位昔日关系密切的同事不无遗憾地说：最难熬的时候应该过去了，他在最不该也最不可能死的时候死了。不过，有一种说法是肯定正确的，乌小青咎由自取，是他自己搞死了自己。重庆打黑似乎日益复杂，让我们更密切地关注。

! V  z: D5 ~/ M. A" R　　你如何看待黎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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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长青教授为黎强作无罪辩护，而法院犹豫一段时期后，判决其七项罪名成立，处刑20年。黎强曾在西政食堂工作，亦可算是西政知名校友。不直接了解案情，不便对案件裁决作出评论，但打黑进行到现在，日益引发各界的忧虑和盼望。期望不要让任何人被黑老大，真正坚守程序正义，依法打黑！

　　打黑不坚守程序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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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道显示此种情形大量存在，因而令人倍感忧虑。按照媒体的报道，不少涉黑人员被以代号关押，代号不解密，律师a>见不到当事人。律师a>会见当事人被监控被录像，必须要专案组成员在场才可以会见。《三联生活周刊》就详细报道了李庄、朱明勇等律师a>会见被告之艰难。有的涉黑案庭审时，检察官可以准备多达50万字的公诉预案、几大叠的证据材料，而律师a>由于不被允许复印审讯笔录等证据，有律师a>对媒体说：“只能到庭上去听公诉人怎么说”。李庄案中，控方举证连补充证据共99份，庭前复印给辩方只有15份。也有不少报道指向案件未审先定、审判走过场。如果的确如此，那么重庆的司法系统在不久的将来就将后悔和蒙羞。无论是打黑、打红还是打白，都不能成为破坏法治的理由。以法律和正义名义的打黑必须严格依法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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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L/ x" ~　　如果你是法官，怎么审理重庆打黑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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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4 E" d0 c0 H+ j5 [# D$ I　　重庆打黑已不同于“日常”法律行动，审判成为打黑运动的一个环节，无论谁担任主审法官，大概都只是庞大系统中的一颗螺丝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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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N5 ^3 r  s: ^　　你如何看待李庄案中专家的表现？

5 c6 S% C- F  i　　关于李庄案，一些专家纷纷走上前台发表高见。有趣的是，这些专家明显分为两派：北京派和重庆派。12月29日中国政法大学组织的“李庄案”与我国刑事辩护制度学术研讨会上，贺卫方、赵秉志、何兵、阮齐林、王进喜、易延友教授、张思之律师a>发表意见，认为李庄不构成伪证罪。重庆方面迅速组织了一次“还击”，西南政法大学高一飞、梅传强、潘金贵、重庆大学陈忠林教授通过重庆电视台、《重庆日报》等重庆媒体发表与北京派针锋相对的意见，西南政法大学的何志辉博士通过法律博客a>也发表了类似观点。我有二点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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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西南政法大学组织了大规模的队伍进行打黑的课题研究，许多教授可以就此抛头露面发表高见，重庆打黑居然为重庆的法学发展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遇。不过，真心希望打黑的研究者能够站在正义的立场，为促进中国的法治建设做些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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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如此旗帜鲜明的观点交锋，凸显了专家的派别性。诸位看官，以及诸位所谓的专家，您站在什么派别？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派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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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A- @* m5 h+ Z+ ?/ k5 w& S* f　　我的观点？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徐昕，西南政法大学司法研究中心）

* O- j+ d# a' q8 Q/ V2 W) V　　最后一问，整理于2010年1月1日

/ h; V% ^4 T, B0 G　　其他问答辑录，2009年12月5日整理于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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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间，今后再整理一些类似的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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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昕：“重庆打黑答问录”，《方圆》2010年第2期

　　http://justice.fyfz.cn/blog/justice/index.aspx?blogid=573736A>

7 {9 H- G0 F: @# Q( r; @, h　　转自作者博客a>：诗性正义(justice.fyfz.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