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需要什么样的新闻发言人──由颜江瑛答记者问想到的

　　 5月31日，国务院新闻办举行记者招待会。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新闻发言人、该局政法司副司长颜江瑛同志在回答记者的提问时说：“我们绝不能因为郑筱萸一个人而否定了全国的药监系统，也不能把郑筱萸一个人所犯的错误引申为这个系统的错误。”在被问及“中国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系统到底有多少人因为腐败和失职而被捕”时，该发言人竟然使用了一句外交辞令：“这个问题因为属于司法部门管，建议向司法部门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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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一看，好像这位发言人的回答十分客观公正、言语得体且滴水不漏，似乎药监局已经置身事外、超然独步，与郑氏案件毫无关系。但稍加琢磨，笔者便发现颜君又玩了一次中国特色的官方文字游戏，故对上述回答嗤之以鼻：1、郑筱萸的问题仅仅是个“错误”吗？因为一个“错误”就会被法院判处死刑吗？2、郑筱萸的问题到底是他个人的问题，还是一个部门的问题，抑或是一个政府的问题？3、问题面前，政府官员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冠冕堂皇的外交辞令，不再用华丽的辞藻填堵悠悠众口？

9 H! ^  `  \  B& q, L' B　　显然，颜君是站在本部门的立场上，既想“摆平”记者的提问，又想维护所谓的大局。同时，该同志的回答并非代表个人，而是代表一个国家机关。但上述回答在公众看来只能是一块遮羞布，遮遮掩掩，欲盖弥彰。首先，法院判决说得非常清楚，郑筱萸犯了受贿罪和玩忽职守罪而被判处死刑，并非仅仅犯了“错误”，颜君的回答却对郑筱萸的犯罪问题轻描淡写，无视法院判决的权威，这是个别部门依仗行政权威对抗司法权威的具体表现。其次，郑筱萸犯罪决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个国家机关的问题。试想，郑筱萸的权力来自何处？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开办药监局吗？倘若药监局内部有完善的权力制约机制、外部有强大的民主监督体系，郑的权力能如此没有约束吗？没有药监局内其他官员的为虎作伥郑筱萸自己能一手遮天吗？如此明白的道理连匹夫亦心知肚明，颜君的答复是不是有点太低估公众的智商了？最后，这位同志终于将皮球踢给了司法机关，一走了之。如果人家问你，你们家有几口人？你是不是就要回答：这个问题不属于我管辖，你去问派出所好了。在笔者看来，颜君的答复正好反映了某些官员视公众为愚氓的心态。

　　笔者请问颜君和药监局：这么多年来，你们是究竟是怎么履行职责的？为何药价虚高不下，假药屡上药架？郑筱萸犯罪，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干系吗？我们不禁要问：药监局究竟在做什么？药监局竟能做什么？人民为什么需要药监局？

　　我国有着悠久的封建专制传统。百姓被皇帝和各级官员称为“子民”，而官员自己便是“父母官”。在他们眼里，人民是无知的、愚昧的、脆弱的，需要皇帝“化育万民”、需要官府“教化人民”，而 “为民做主”则是衡量“好官”的通行标准。出现问题、面对百姓，政府往往要去欺骗、去掩盖、去推脱、去安抚。总之，一副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姿态，这与颜君和药监局的态度不谋而合。何等高傲、何等自负、何等无耻、何等浅薄。封建政府和政治家们没有给社会提供良好可靠的制度架构和民主法制的思想文化，而这些才是人民最需要的。恰好，今番颜君之言也没有坐落在民主法制的土壤之上。

　　其实，当今的某些官员与封建官僚有一个共同之处：在他们眼里，百姓是愚昧的，自己是英明的；百姓是脆弱的，自己是强大的；百姓是乞讨者、自己是恩赐者。而具备悲天悯人的心态、为民做主的思想是成为一个政治家的唯一道德前提，即使某些官场精英也难免看轻民众。不切实际的道德优越感和智慧优越感，使得他们即使在内心深处确实想一心为民，也会在行动上习惯于替民思考、替民做主，而终究对人民不信任，不肯激励人民的智慧和创造性。就像这位颜君，笔者相信她在主观上是愿意为民造福的，但是她用近乎搞笑的混话搪塞公众，显然是觉得自己已经高高在上、可以玩弄百姓于股掌之间、视人民如白痴了。颜君之言不但从形象上损害了政府，而且从精神上强奸了民意，这样做是不对的、是可耻的、是腐败的，是一个体制的悲哀。她纵然有造福人民之心愿，奈何方式有误，结果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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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为什么需要政府机关？是需要政府机关替自己思考吗？是需要政府机关替自己做主吗？还是希望政府机关提供自己永远不可能具备的超人智慧？都不是。人民是因为需要秩序才需要政府。秩序是现代政府能提供给社会的最基本、最重要的公共产品，这里的秩序至少应当包括：合理的政治架构、完善的民主制度、良好的法治环境、优质的公共服务和能够激发人民智慧的创新体系。政府只要培育健全的市民社会、维持促进智慧自由交汇的秩序，人民体内所激荡出的智慧和动力就足以推动社会的发展。过于自负和精明的政府往往阻碍民间智慧的升华，使人民的思想处于分裂状态，逐渐养成自私冷漠、麻木不仁的习惯。试想，如果我国有强大的市民社会、公众的舆论监督到位、政府权力配置合理、部门内部权力制约有效，郑筱萸怎么可能一步步成为祸国殃民的巨蠹呢？换句话讲，如果我们有全面的秩序作保证，人民怎么会容忍腐败问题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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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温家宝总理所言，政治体制改革就是要“以发展民主政治为目标。”但愿我国政府能以发展民主政治为契机，加快培育市民社会、多快好地提供秩序产品，早日进入法治社会，让人民智慧蓬勃激荡，让腐败之流无处藏身。唯有如此，类似颜江瑛答记者问式的官方文字游戏才能退出政治舞台。

+ e! _" H1 U# e* H5 Z- i$ \* j8 ]　　（新闻来源：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