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裁判书]（2002）豫法民二终字第211号

波波 · 发表于 2010-3-26 19:22:38

（2002）豫法民二终字第211号
——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2002-11-8)

                              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02）豫法民二终字第211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中国建设银行温县支行。住所地：河南省温县黄河路东段。

代表人：贺兆龙，该行行长。

委托代理人：孙立军，该行职员。

委托代理人：种泉清，郑州擎天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河南省中原电力电容器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南省温县黄河路58号。

法定代表人：闫仁德，该公司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闫天德，该公司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郭应涛，焦作豫星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焦作市第三制药厂。住所地：河南省温县工业街19号。

法定代表人：张建国，该厂厂长。

委托代理人：张世勇，该厂副厂长。

委托代理人：李建设，焦作豫星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河南现代交通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南省温县振兴路113号。

法定代表人：闫仁德，该公司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赵振江，焦作豫星律师事务所律师助理。

原审被告：温县财政局。住所地：河南省温县县城。

法定代表人：褚成富，该局局长。

委托代理人：马萍，焦作豫星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中国建设银行温县支行（以下简称建行温县支行）因与被上诉人河南省中原电力电容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原公司）、焦作市第三制药厂（以下简称第三制药厂）、河南现代交通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现代公司）及原审被告温县财政局借款担保合同纠纷一案，不服河南省焦作市中级人民法院（2001）焦经一初字第27-1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建行温县支行的委托代理人孙立军、种泉清，中原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闫天德、郭应涛，第三制药厂的委托代理人张世勇、李建设，现代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赵振江，温县财政局的委托代理人马萍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1997年12月18日，建行温县支行与河南省医药工业公司化学制药厂（以下简称化学制药厂）签订了4份合同，借款金额分别为800万元、850万元、230万元、376万元，借款用途均为购买原材料，借款期限均为自1997年12月18日至1998年12月17日，贷款利率均按月息7.92‰计算，按季结息。同日，河南省中原电力电容器厂（以下简称中原电容器厂）、第三制药厂分别与建行温县支行签订了保证合同，同意为其中800万元贷款提供保证担保，保证方式为连带责任保证。该保证合同第六条均约定，保证期间，借款合同当事人双方协议变更借款合同贷款利率以外的其他内容，应当事先取得中原电容器厂、第三制药厂的书面同意。同年12月19日，建行温县支行将上述4笔贷款发放并转存至化学制药厂在该行开立的存款帐户，该4笔贷款转存凭证号码为：800万元——1、850万元——2、230万元——3、376万元——4。贷款到帐当日，化学制药厂分6笔归还贷款共计1256万元。同年12月22日，建行温县支行以特种转帐支票扣划4005957.47元偿付焦作市建行国际业务部到期贷款本息。同年12月23日，建行温县支行又以特种转帐支票扣划旧贷款利息3051846.56元。1998年11月27日，温县人民法院裁定化学制药厂破产还债。2000年10月25日，该厂破产程序终结，第二、三顺序不再清偿。建行温县支行对包括上述贷款在内的债权进行了申报，未受偿。1998年5月20日，温县人民政府将中原电容器厂竞价出售，王建山以295万元中标接收，报有关部门批准将该厂更名为“河南省中原电力电容器有限责任公司”进行改制。后因王建山无力按期足额交清购买金，1999年6月30日，温县国有资产管理局、现代公司和王建山三方订立合同，约定王建山将“河南省中原电力电容器有限责任公司”的全部资产（包括原中原电容器厂的资产和该公司经营期间形成的资产，不包括属温县国有资产管理局所有的家属房、土地使用权）、负债（包括原中原电容器厂的负债和该公司经营期间形成的负债，不包括因担保形成的负债）和原中原电容器厂的全部在册职工分别转让，转交给现代公司，现代公司直接向温县国有资产管理局清偿王建山所欠的出售金291万元。1999年9月20日，现代公司、王建山等作为股东的中原公司正式注册成立。2001年10月25日，温县国有资产管理局被撤销，其职能并入温县财政局。2002年4月15日，建行温县支行向原审法院申请追加温县财政局、现代公司为本案被告。建行温县支行在原审的诉讼请求是：中原公司、第三制药厂支付贷款800万元及利息（从1997年12月18日至1998年12月31日，按月息7.92‰计算；从1999年1月1日至判决确定之日，按日万分之四计算），并承担诉讼费用。温县财政局、现代公司对中原公司、第三制药厂的债务承担保证责任。2002年4月28日，建行温县支行又向原审法院申请撤回对温县财政局的起诉，未获准许。建行温县支行在庭审中明确表示放弃要求温县财政局承担责任的诉讼请求。

原审法院认为，化学制药厂在4笔共2256万元借款到帐的当日即分6笔偿还旧贷款1256万元，显然属用新贷还旧贷。在化学制药厂无其它大额资金到帐的情况下，1997年12月22日建行温县支行以特种转帐支票扣划4005957.47元偿付焦作市建行国际业务部到期贷款本息，同年12月23日又以特种转帐支票扣划旧贷款利息3051846.56元，也应认定是使用2256万元新贷款偿还旧贷款。该4笔贷款，合同约定的用途均是购买原材料，建行温县支行和化学制药厂没有约定是用哪一笔借款偿还旧贷，建行温县支行也不能证明实际是用哪一笔借款偿还旧贷，为此，可推定业务先发生即先到帐的借款被首先用于偿还旧贷。从化学制药厂在建行温县支行存款明细帐看，原中原电容器厂和第三制药厂提供保证的800万元贷款，贷款转存凭证号码为1号，因此，应认定该笔贷款在4笔贷款中是最先到帐的，先用于还贷。该笔800万元贷款，主合同约定用途是购买原材料，原中原电容器厂和第三制药厂是基于此为化学制药厂提供保证的，而化学制药厂于该笔贷款到帐当日即实际用来偿还旧贷款，改变了贷款用途，违背了保证合同的约定和保证人的真实意思表示，因此应认定化学制药厂在委托保证人原中原电容器厂和第三制药厂为其贷款提供保证构成了欺诈。建行温县支行作为该笔800万元贷款主合同和保证合同的当事人，对贷款用途和保证合同中关于贷款利率以外的其他内容变更应事先取得保证人书面同意的约定是明知的，对债务人化学制药厂此前已拖欠巨额贷款和以该800万元新贷款偿还旧贷款的情况也是清楚的，可见，其对化学制药厂以购买原材料为名骗取原中原电容器厂和第三制药厂提供保证以获得新贷款用来偿还旧贷的骗保事实，是应该知道的。并且，无证据证明原中原电容器厂和第三制药厂为该800万元新贷款所偿还旧贷涉及到的6笔款项提供过担保，在此情况下，保证人原中原电容器厂和第三制药厂因受欺诈出具保证，该800万元贷款的风险就被恶意地转至其身上，其利益受到严重损害，这有悖于公平原则。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担保法〉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四十条的规定，原中原电容器厂和第三制药厂应免除保证责任。因而，作为原中原电容器厂购买方的现代公司、原中原电容器厂改制后成立的中原公司，在本案中均不应承担责任。建行温县支行在庭审中明确表示放弃要求温县财政局承担责任的诉讼请求，予以准许。建行温县支行要求中原公司、第三制药厂支付贷款800万元本金及利息和要求现代公司对中原公司、第三制药厂上述债务承担保证责任的诉讼请求，理由不成立，不予支持。中原公司和第三制药厂关于其提供保证属被骗而为，主合同当事人擅自改变贷款用途，该笔800万元贷款是以贷还贷，不应承担责任的主张，理由充分，应予采纳。现代公司辩称其购买中原公司后，企业名称按约定没有变更和注销，中原公司现在仍依法存在，对外应独立承担民事责任，现代公司不应承担责任，理由成立，予以支持。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担保法》第三十条的规定，原审法院判决：驳回建行温县支行的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50010元，财产保全费40520元，合计90530元，由建行温县支行负担。

建行温县支行不服原审判决向本院上诉称：1、原判认定4笔共2256万元借款均属以新贷还旧贷违背客观事实，本案800万元根本不是以新贷还旧贷。4笔共2256万元借款到帐当日，化学制药厂用其中3笔376万元、236万元、850万元，偿还旧贷款1256万元，该3笔贷款转贷调查报告及银行审批意见表均证明只有这3笔借款是以贷还贷，与800万元借款没有关系。相反，800万元贷款的调查报告及银行审批意见表均证明是复活工程款，根本不是以贷还贷。原判认定建行温县支行扣划400余万元也是以新贷还旧贷与事实不符，该还款并不是用800万元贷款，且是化学制药厂归还中国投资银行的贷款，与建行温县支行无关。关于建行温县支行扣划305余万元偿还旧贷款利息，使用的是本案800万元借款，但是化学制药厂单方主动要求还息的，不能认定以贷还贷。原判以800万元最先到帐为由，推定先用于还贷，混淆了3笔转贷款与800万元复活工程贷款的区别。2、温县国有资产管理局、现代公司、王建山三方签订的合同约定，将中原公司资产及负债全部交给现代公司，中原公司已无自己的财产，不具备法人存在的条件；约定现代公司不接收中原公司的担保债务，属串通逃债，损害第三人利益的无效民事行为，现代公司应依法承担中原公司的担保债务。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判，判令中原公司、第三制药厂、现代公司对800万元借款本息、违约金和赔偿金（即财产保全费40520元）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并承担本案诉讼费用。中原公司答辩称：中原公司担保的800万元是典型的以贷还贷行为，建行温县支行与化学制药厂恶意串通，以购买原材料为名，骗取中原公司担保的行为是违背法律规定的，应免除中原公司的保证责任。建行温县支行称根据其内部调查报告及银行审批表，应认定800万元是复活工程款不符合实际情况，该800万元并未用于复活工程，而是还了旧贷；内部调查报告及审批表与企业申请购买原材料不符，且对外不具有效力，不能以此否认以贷还贷的行为。建行温县支行扣划400余万元用于偿还焦作市建行国际业务部到期贷款，使用的是包括800万元在内的2256万元贷款，且中国投资银行的200万元本金正是通过建行温县支行贷给化学制药厂的，建行温县支行本身就是贷款人，其扣划当然属于以贷还贷行为。建行温县支行用特种转帐支票扣划305余万元，因特种转帐支票是银行在不征求用户同意的情况下，强行采取的划拨企业存款的一种形式，故该笔扣划不可能是化学制药厂主动要求的，亦属以贷还贷。建行温县支行称3笔转贷款的理由缺乏事实依据，根据借款合同的约定，3笔借款的用途与800万元用途一致，都是购买原材料，并未区分是转贷款还是复活工程款。在用途相同，且无法区分哪笔借款被用于归还旧贷的情况下，推定以最先到帐的借款被首先用于偿还旧贷是符合事实的。请求二审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第三制药厂的答辩理由及请求与中原公司相同。现代公司答辩称：根据温县国有资产管理局、现代公司、王建山三方签订的合同，王建山将中原公司的资产及负债全部交给现代公司接收，但不包括因担保形成的负债。现代公司向温县国有资产管理局清偿了王建山所欠的出售金291万元。该合同约定的内容不违背法律规定，是合法有效的。现中原公司仍依法存在，对外应独立承担民事责任，原审认定现代公司不承担责任是合法的。请求二审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温县财政局二审陈述称：建行温县支行申请撤回对温县财政局的起诉是正确的，温县财政局对本案债务不应承担任何责任。

本院经审理另查明：1、根据建行温县支行提供的证据，本案涉及的850万元、230万元、376万元借款，建行温县支行于1997年12月15日向其上级焦作市建行分别出具了3份“关于对化学制药厂申请贷款转贷的调查报告”，该报告称化学制药厂属建行温县支行一手扶持企业。为使化学制药厂彻底复活，同意列入“复活工程”项目，并将原逾期的工流贷款500万元、储备贷款150万元、投资银行贷款200万元，共计850万元，技改贷款230万元，基建贷款376万元，转为正常贷款，减轻企业一定的经济负担。1997年12月15日银行审批意见的“信贷员审查意见”栏内，填写同意转贷850万元等内容；同年12月16日，两份银行审批意见的“信贷员审查意见”栏内，分别填写同意转贷230万元，同意转贷376万元等内容。2、原判认定建行温县支行以特种转帐支票扣划4005957.47元的时间应为1997年12月19日。其他事实与原审认定相同。

本院认为，1997年12月19日，化学制药在4笔共2256万元借款到帐的当日，即分6笔向建行温县支行偿还旧贷款1256万元，加之建行温县支行以特种转帐支票扣划的数额，当日共归还旧贷款达1650余万元，在化学制药厂无其它大额资金到帐的情况下，建行温县支行又于1997年12月23日以特种转帐支票扣划旧贷款305余万元，原判对此均认定为以新贷还旧贷并无不当。虽然建行温县支行的调查报告将850万元、230万元、376万元列为转贷款，其信贷员在银行审批意见栏内填写同意转贷，但因该调查报告和银行审批意见是其内部因履行贷款业务而办理的审批手续，对外未经公示，且该3份借款合同约定的借款用途与800万元借款的用途均是购买原材料，故建行温县支行调查报告及银行审批意见载明的内容不能对抗之后其与化学制药厂签订的3份借款合同。从化学制药厂在建行温县支行存款明细帐上看，原中原电容器厂和第三制药厂担保的800万元借款最先到帐，因同时发生4笔借款业务，建行温县支行不能证明用哪笔借款偿还旧贷，故原审推定是先到帐的借款偿还旧贷是正确的。建行温县支行也不能证明本案保证人原中原电容器厂和第三制药厂知道或者应当知道以新贷偿还旧贷的事实，故原审认定中原公司和第三制药厂不承担民事责任并无不当；作为购买原中原电容器厂的现代公司在本案中亦不应承担民事责任。建行温县支行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其请求本院不予支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的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50010元，由建行温县支行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  判  长赵建祖

                                             代理审判员王  琪

                                             代理审判员林秀敏

                                             二○○二年十一月八日

                                             书  记  员刘  絮

责编：许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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