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箱月饼悄然登场

　　近年来，月饼的包装、价格、销售离吉祥富贵的初衷渐行渐远，十五的月亮熏满了金气。为此，７月４日，距中秋节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商务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和国家质量技术检验检疫总局联合发布公告，公开表明政府态度，并依据有关法律条款，在价格、质量、包装及搭售等４个方面规范月饼市场行为，对“天价”月饼明文施管。公告一出台，在雷声刚响大雨未至之际，南京市的月饼市场就已面目一新了。
　　
; D+ U+ ^- q3 n! ~0 @　　》》》采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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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告初见成效
　　中秋未至，月饼先行。南京的中秋月饼在夏末已悄然上市。大都散装卖，少数礼盒月饼“轻装上阵”，价格在两三百元以内。
　　向来定位高档的金鹰商场的食品柜台上展出了三四款相对精美盒装月饼，价格最便宜的４８元到最贵的２６８元。当被问及有无更高端的上千元月饼礼盒时，金鹰的营业员小姐不好意思地致歉说：“对不起，我们商场现在不卖这些了，今年不准卖，国家有明文规定不做高价月饼，去年确实有。”
　　除了普通卖场和商场的散装月饼外，高档星级饭店的月饼也同样平凡出场。南京市希尔顿酒店的购物中心月饼目前尚未有现货，但已提供月饼预订，订单上有四种款式，便宜的“花好月圆”９８元净价，贵的“千秋月圆礼盒”３８８元净价，配一瓶红酒，两斤茶叶。购物中心的营业员向要求更高的顾客解释说：“只有这样的了，再贵的没有，上面有规定，有人来检查。”
　　然而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今年南京仍然存在个别包装过度讲究的月饼，后来迫于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才勉强撤下。８月１３日，金陵百货大堂处就展示了金陵饼屋的几款自产自销的月饼产品。其中一款价格不菲：“锦绣金陵燕窝月饼礼盒”售价２０００元，月饼号称“加入了上品泰国官燕，配以度身定制的方形红木盒包装，内置容器为景德镇著名民间作坊白云轩手工特制的仿大明宣德年制青花缠枝纹莲托折腰碗，极具收藏价值”。２０００元的售价极尽奢华之能事，在南京的其它商场或酒店已很难找到同类产品。当被问及是否还能销售如此高昂的月饼时，销售员说不清楚。当提及最近出台的规范月饼市场的公告时，销售员也仍然说不知道。
　　当８月１８日记者再次来到金陵百货时，发现这款原本招摇过市的“锦绣金陵燕窝月饼礼盒”已经消失在月饼展台上了。当记者问及原因时，这位销售员的解释是上面经理的命令，应该是有人来查过不准卖了。
　　　　　　　　　　　　　　“乔装”月饼应付检查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公告初显威力的同时，反公告的招数便已发明。
　　记者发现一些商家变换招术，仍然钟情于天价月饼带来的巨大利润，明码标价的搭售形式的天价月饼从市场上消失后，一些“暗箱”月饼随即尾随而来。
6 Q7 _. L+ l) v　　什么是“暗箱”月饼？正如暗箱操作一般，这种隐蔽性的天价月饼不但外表酷似暗箱，而且交易手段也是典型的暗箱式操作。
: n- g* k3 ~- C  l　　据记者暗访，南京的部分商家推出的这种暗箱式月饼包装颇具特色：貌似普通月饼的包装里潜藏着空位，这个空位很隐蔽，有时它由月饼填充着，有时就干脆空缺着，总之能够轻易地瞒过质检部门，使其相信这是合格的正常包装的月饼礼盒。但是等质检一走，便暴露原型，空盒子就是空盒子，暗箱里可以藏尽所能想到的一切花样。表面上，包装里确实只有月饼，但实际上包装盒子中还留下了“机动席位”，只要一有需要，便能随时装填任何可装的东西！本来被包装的东西都是公开的，即使再贵，也是堂而皇之地展现在消费者眼前。现在，搭售的物品暧昧不清，成了秘密交易！这样，表面的平民价格摇身一变就成了模糊不定的天价，这个天价不再像以往公开透明，而是只有你知我知的可能了。
　　面对这类“乔装”月饼，有人感叹道：“看来公告真是隔靴搔痒，上面的政策到了下面虽然收效显著，但是还是有聪明的对策能够迂回绕开。”
　　
　　》》》权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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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法行政有点“软”
　　业内人士一针见血地指出，国家四部委颁布的公告只是起到指导参考作用，并没有强制性的法律效用，许多规定比较模糊，有待细化。公告只是国家下决心整治月饼市场的一个先声，是软的一手。而月饼包装的国家标准还在制定中，明年开始实施，该标准是强制性规定，是硬的一手。
2 w! J# ]- J6 ^4 i7 ^　　据悉，该标准将规定，单件商品内包装的空位不能超过总容积的１５％，单件商品外包装空位不得超过总容积的４５％，总的包装成本不得超过出厂价的２５％。多种商品混装一盒时，须根据商品形态、性能合理摆放，包装空位容积不能超过盒内容积的５０％。
　　先软后硬，反映了有关部门规范调节月饼市场的决心和力度。
1 o5 s8 F6 p) d+ J" ]　　但是对于规定制定实施前的这段时间里，有关部门如何监督执法，省物价局政策法规处的屈处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屈处长解释说：“目前的国家公告确实是一个软约束性的东西，说白了只是一种道义劝说，是引导性的指导。有关部门即使要调查执法也没有有效的依据，而所能依据的最多也是现成性的规定，比如物价部门对月饼价格的检查，质检部门对月饼质量的抽查。我们必须依法行政，有具体法律规定，才好依据它执法，公告关于月饼包装的内容却没有这种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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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业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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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企业利润有影响
　　对于国家的联合整改，一些食品生产企业短期内利润受到影响，消费者叫好声一片。受利润影响的企业则认为此举有利于行业的公平竞争。
　　“现在价格适中的月饼很好卖，老百姓也乐意买，我们主要销售散装苏式月饼，虽然利润不及高价月饼，但是薄利多销啊。”湖南路商场的一位售货员如是说。
　　南京冠生圆食品公司办公室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说：“新规定下来后对我们企业的利润肯定有影响，不过我们公司从前年就开始不做了（过度包装的月饼），还依然会有高档的月饼，比如几百元的，但是价格不会盲目，也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新举措将会使月饼市场的竞争更加理性，不会出现盲目的高价，消费者如果觉得价格合理他就会买，这反而会拉动消费。”
9 _  ~5 I& a7 A/ i' m- W6 b- o+ j　　来自南京小苏州食品公司办公室李女士的说法是：“对于利润确实存在影响。我们公司做的几十元的产品占９０％。现在高档的月饼不做了，以往有但也很少，做个一两款，因为确实有这个市场需要。今年的公告下来之前也有听说，但我们的生产指标和计划都定好了，公告下来之前就定好的，所以还是照常生产，一些好一点的产品可能会后期投入。现在的公告也不是硬性规定，真正的规定可能要明年吧，在这个时间段我们没有人来监督生产。”

$ f5 G3 X, o1 Q6 @: I　　》》》专家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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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c0 _$ h4 J/ m5 j: m　　　　　　　　　　　　　　不能因事立法
　　但对于国家调控月饼市场的举措，在一片叫好声中还是有不同的声音存在。一位姓石的网友质疑了国家调控的合法性和效果。
4 |3 B. I# P4 [　　该网友在新华网a>发表的《高炮打蚊子》一文中反问道：“发改委等四部委联合叫停天价月饼的初衷无疑是好的，但是否应由发改委等国家级部门联合下文整治呢？试想，今天叫停和打压天价月饼，那么明天会不会出现天价粽子、天价汤圆、天价……呢？按叫停天价月饼的管理逻辑，高档香烟、高档名酒，所有的高档商品，都是馈赠、应酬的奢侈品，都有可能成为腐败的载体，那么是不是这些高档商品都有叫停的必要呢？作为公共管理部门，总不能亦步亦趋地接连叫停所有的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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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k+ S) l8 Y9 @" \8 w2 H　　南京大学法学院李友根教授指出：“作为公共管理部门，出台任何公共政策应该是审慎的。一个基本的原则应该是不能因事立法、立规，不能因具体琐碎的事而随意出台公共政策。只有当公共领域内的某种现象演化得较为激烈，并上升到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时，公共管理部门才有必要进行调控。而如果公共管理部门不加鉴别的事事都出台政策，那么就会造成公共政策有效性和实际意义的贬值。”
* s0 y# z" w! N& D& d　　省物价局法规处屈处长认为：“作为国家公共管理部门不会轻易制定具体规范来约束调节市场，尤其是一个月饼市场。但是第一，月饼市场已经没法靠市场本身来调节，月饼市场失去了自我调控的能力。第二，由于月饼市场不仅是月饼包装和价格的问题，也牵涉到其它一些现象，在社会上百姓中间舆论界招致一片反对和厌恶，这是一种强大的社会力量。因此公告的出台一方面是对失去理性的市场的调节，另一方面是顺应了百姓的呼声。”
) h! p: r7 g8 n* p　　“确实我们国家缺少商品包装方面的法律，但是现在主要靠公民消费者自己的意识，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以及良好的社会舆论环境，商家的自我节制来维持一个健康的市场，在法律空缺时，我们只能这么做。在国外也有这种情况，他们的公民很自觉，他们的观念很先进，即使没有包装法，他们依靠自身的意识来维护市场的正常秩序。我们国家现在经历的国外也经历过，但是依靠公民的自我意识只能是短期策略，市场经济依靠的是法制，只有法制健全了，市场才会稳定有序，才是根本的解决途径。”屈处长补充道。
% Y5 _9 |" J1 g2 c8 v% k/ p　　当然反对之声还是少数，天价月饼退至幕后还是受到百姓普遍欢迎的好事，国家四部委联合发布公告也是适逢其时，恰到好处，但是要从根本上杜绝类似炒作起来的天价商品，必须依靠更为规范详细的、覆盖面更为广泛的商品包装法规的出台来解决。届时，包括天价月饼在内的其他过度包装的天价系列都将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