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律师“卧槽过冬”

以往签合同不加薪就“跳槽” 今年拿到合同赶紧签　
    在社会上充斥着破产、裁员、效益下滑等字眼的时候，法律服务业也未能独善其身。高端业务惨淡、非诉业务下降，甚至连应收的律师费都成了问题。在这个初春季节，律师业正在抵抗寒冬。
    塔尖业务最受冲击

    在律师界，金融证券、股票上市、国际贸易等业务一直被视为高端业务，这些律师是最被羡慕的精英人群。可在此次金融风暴中，律师业最受冲击的就是这些金字塔的塔尖业务，有人甚至用“全军覆没”来形容金融律师的现状。
    市律师协会业务指导委员会主任张学兵律师执掌的中伦律师事务所在业界享有盛誉。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和其他律所主任们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金融危机对律师业的影响和经济形势。他告诉记者：“在资本市场领域，北京律师在IPO（首次公开募股）业务上占有绝对份额。金融风暴后，国内A股、港股和美国市场几乎没有一只新股发行，业务几乎全部停滞。还有金融衍生产品、资产证券化业务，随着次贷危机的爆发受到直接冲击，许多律师的业务都停了下来。”
    此外，北京律师在吸引外商投资等国际业务上也是领跑的，但金融风暴导致境外企业自顾不暇、自身难保，没有太多资金到新兴市场投资，客户们都不来了，还需要什么法律服务？而对于从事房地产业务的律师来说，金融风暴更是雪上加霜。北京有相当一些律所和律师从事房地产业务，然而目前房地产市场的交易冷清，有价无市，也使律师业务锐减。
    从律所的角度来说，越是大型律所，主要从事涉外、非诉业务的比重越大，所以受到的影响越大，而主要做传统业务和国内客户的律所感觉就不太强烈。
    收入增幅下滑 新年形势严峻
    在律师界有一个现象，虽然传统诉讼业务是看起来与社会生活最密切相关的，也是比较能体现社会价值的，而非诉业务多数是文件工作，但不少律师仍然愿意开拓非诉业务，主要是因为虽然工作很繁琐费力，收入却相对稳定可观。在中等以上规模的律师事务所，非诉业务收入在律所中占到相当份额。而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企业支付能力有限，非诉律师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一家律所当合伙人的赵律师主要做的就是非诉业务。他长期做几家公司的法律顾问，仅这些收入每年就有几十万。但是去年底，赵律师代理的一家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到了该结清律师费的时候，公司却让等一等，15万的代理费等了快两个月。
    张学兵主任告诉记者，现在律所为了代理费和委托人打官司的情况多了起来，这在以前是很难见到的。还有相当一部分律所不愿意采用仲裁诉讼这些极端的解决方式，而选择和企业共渡难关。
    “还有一些律师拿着律师牌照而去企业里任职领薪水。虽然在一般企业从事专职法律顾问年薪也就几万元至十几万元不等，较之以往的收入少，但还有不少律师愿意去图个稳定。”张主任说：“我们对北京律所业2008年的收入状况进行了初步摸底，虽然较2007年仍有增长，但是增幅已明显下滑。”记者采访了几家大中型律师事务所，对于今年的整体业务形势，几乎都不太看好。
    降薪节流共渡难关
    律师们休养生息、蛰伏学习，律所开源节流、加强培训成了“过冬”的方式。北京一家知名大型律师事务所去年底末位淘汰了十名律师。律所主任告诉记者，在一些实行公司化管理和薪酬制的大型律所，律师的收入是工资加奖金，而且基本工资很高，因此人员成本压力较大，业务量下降了薪酬方法也自然要进行改革。律师的收入也降得比较多，降幅在10%至20%。主要是为压缩预算，减少现金流，抵御风险。
    记者看到这家律所的部分律师工作时间报表。除去假期，上个月大概有16个工作日，按照每个工作日的有效工作时间6小时计算，一个月有90个工作小时是比较正常的，虽然有的律师成绩突出，但大部分律师都在正常线下。最少的一个月才有两三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和很多企业白领“卧槽过冬”一样，活跃的律师们也安稳了许多。“我们所的律师都非常优秀，以前每年到了新签合同时，都会有律师拿着国外律所的合同书和人事部门谈条件要求加薪。可今年是第一年百分之百签约率，大家拿到合同后赶紧就签好交回来，没一个谈条件。”
    困难和机会并存
    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吕良彪律师去年也有百万律师费没收上来。这两单业务恰恰是遭受重创的IPO业务，两家公司都没有按预期上市，每项业务都是60万的损失。即便如此，他的个人收入仍然上涨了50%，而且大成律师事务所的业务收入也增长了50%。
    吕良彪律师说，虽然有些业务做不了了，但时间成本也没有投入，可以用来拓展其他业务，比如转而去做借壳上市。“IPO上市成本和门槛很高，买壳就容易很多。比如一家上市企业ST了，又挂星了，我们就帮助企业寻找那些想借壳上市的人，在这个过程中，除了符合这单业务的客户，又认识了很多其他寻找资源的买家，拓展了自己的业务源。”
    “在不利影响的同时也会产生另一端业务的增长。”张学兵主任说，比如国际贸易下降，贸易保护主义可能抬头，就会出现贸易争端和摩擦，可能会给从事反倾销等贸易争端解决的律师提供机会；以前80美元一桶订购的石油现在降到30美元一桶了，有可能出现违约事件，这就给从事仲裁、诉讼的律师增加了机会；企业经营出现问题，面临并购重组，破产业务也可能成为增长点……
    “这场金融危机也是律师业整合重组的机会。”吕良彪律师说，律师和律所都要不断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外面不赚钱的时候，就静下心来多学点东西，专业的服务是律师的安身立命之本。即使企业再难熬，只要律师是离不开的人，仍然有需求。危机本身就是“危”和“机”两个字，有困难，也有机会。 （孙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