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阳农行李群案调查：个人行为还是农行“埋单”

一个注册资金仅有3万元的空壳公司可以开出数千万元银行承兑汇票，大笔资金在农行内部网上银行长期异动却无人监督；借款人可以在其办公室公开谈利息、取盖着假公章的借条——

阜阳农行李群案现场调查
中国农业银行安徽省阜阳分行腾达支行主持工作的副行长李群伪造银行公章，借取超过1.6亿元公众资金，非法经营金融业务、倒卖银行承兑汇票3亿多元，造成巨额亏空。案件一经披露，引发社会关注。本报记者通过现场实地调查，从有关权威部门得到了第一手资料。

农行内部网上违规操作没人问
李群之所以能够轻易从公众手中借到如此巨大的资金，进行巨额银行承兑汇票倒卖，其腾达支行主持工作的副行长身份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农行监管系统对她违规操作根本没有监控：一个注册资金仅有3万元的空壳公司可以开出数千万元的银行承兑汇票，大笔资金在李群开设在农行内部网上银行异动没有监督，借款人可以在李群的办公室里谈利息、取盖着假公章的借条……

一位受害人说，李群是支行的行长，借款都有公章，受害人并不知公章是假的，而且借钱是为了完成储蓄任务或帮助中小企业还贷，为了规避银监会的监管，才采取这种借款方式，谁也没有怀疑。其次李群在借钱时，都是答应给银行承兑汇票，而且在约定的时间内都能兑现，受害人还能如约得到李群付给的利息，使受害人没有了戒心，有人便向亲朋好友甚至直接从银行贷款再借给李群，以获取高额利息。

“由于李群周身穿着银行这身‘马甲’，加之借条又盖着银行‘公章’，具有明显‘表见代理’(民法上的法律行为)的特征，不得不让一些借出人相信。”阜阳当地一位律师说，他已经多次接到一些受害人咨询。他认为农行在这起案件中难辞其咎。

已有28人到公安机关登记债权
在向李群借款的人中，大多数是李群熟悉的人，其中不乏一些部门的干部，有一家姐妹俩就先后借给李群2300万元，有的甚至高达4000万元。而这些借款人的身份、巨款来源又引起新的关注。

公安机关办案人员说，截至目前，已有28人到公安机关登记债权，出具借条金额共计1.65亿元，而且登记的人员和金额还会变化。不过，他们认为，前来登记的借款人登记的数额都比较大，都是李群的熟人，不排除这些人的钱也是向家人朋友甚至社会上借的，以获取高额利息。“李群在供诉中称，她给出的月利息一般在2%至3%，高的达到5分，后期还有‘驴打滚’的高利贷。”

办案人员认为，每位登记的人后面可能关系到很多人，形成借款链，具体情况有待进一步调查。
案发后，一些借款人开始向阜阳农行追要借款。阜阳市高度重视，成立了协调领导小组，督促、指导案件的侦破工作，安抚职工情绪，做好稳定工作。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这些受害人最终的目的是要讨回自己的钱。

农行认为李群是个人行为
农行有关负责人认为，李群的行为是个人行为，与农行没有关系。农行的理由是，李群的资金往来主要是走私人账户，不是对公账户。“即便是去年国家审计署在进行年审的时候都没有发现。现在与李群有资金往来的关联账户很多，不好排查，但腾达支行目前还没查到有人员参与。目前，最为引人关注的资金去向问题仍是疑团重重，李群自己是花不完的，她可能勾结社会不法分子非法办理民间借贷，倒卖的银行承兑汇票有上线有下线。”

如果李群的行为是为个人行为，各债权人的损失则由其个人承担；如果被界定为职务行为，则银行需要为其行为“买单”。
这成为目前人们关注的焦点。
农行监管失守李群才得逞
从公安机关初步调查发现，李群的行为正是因为农行监管存在严重问题，才得以得逞。
李群共在农行内网开了9个账户，进行资金往来和交易，关联160多个账号，交易量高达9000多笔，有18亿元资金进出往来。但这些都在银行一路绿灯。
李群所开的网上银行账户必须在农行内部网上才能操作，K宝，就是打开账户的钥匙，也必须在农行的内网上才能使用。而且，在李群开设的账户上，有大笔资金异动却没有监管。

据公安机关介绍，与李群有往来的账号有多达160多个，分布在各地，目前，被警方查处冻结的资金仅有900万元左右，这与李群自己供述的6000多万元亏空、受害人手持借条登记的1.6亿元甚至更多的款额，存在巨大悬殊。李群供称，借条中的钱有的通过网上银行还了，但借条没有收回来。

更为严重的是，李群用假的银行公章向社会上借钱，利用注册的空壳公司向银行交保证金后，从银行开出巨额承兑汇票用于经营倒卖。值得注意的是，在银行提交的有关李群开具的承兑汇票中，有的公司成立时间很短，有的公司注册资金只有3万元，农行却能开出几千万元的承兑汇票。

然而，开具承兑汇票有着严格的条件。其中，银行承兑汇票的出票人必须具备6个条件：在承兑银行开立存款账户的法人以及其他组织；与承兑银行具有真实的委托付款关系；能提供具有法律效力的购销合同及其增值税发票；有足够的支付能力，良好的结算记录和结算信誉；与银行信贷关系良好，无贷款逾期记录；能提供相应的担保，或按要求存入一定比例的保证金。而且，在银行在开票之前是要授信的，按照公司的信用等级批给信用额度；在贴现时，须提交申请人的《企业法人营业执照》或《营业执照》复印件等。在实际操作中，为了保障资金安全，承兑汇票超过一定数额，还需要上级银行批准。

而这些硬性规定，在李群长达3年的违规操作中，没有得到任何监管，其中深层次的原因值得深思，也耐人寻味。一位阜阳农行的职工对记者说，李群平时出手大方，一掷千金，动步就是高档轿车，支出明显与其收入严重不符，在行内和社会上早有各种传闻，根本不被领导重视。

李群投案似乎早有预谋
农行难以脱责的问题，可能还不仅仅是监管问题。从2006年3月到今年5月1日事发，在长达3年的时间里，李群甚至被阜阳农行领导推为骨干。李群在被提拔到腾达支行担任行长时，在阜阳农行民主推荐没有通过，而且在银监局组织任职资格考试时作弊没有通过考试，但李群仍然被任命为主持工作的副行长，直到事发。据了解，李群投案似乎是早有预谋的，因为就在她投案的前两天，仍有数百万元打进李群提供的账号，她还在继续行骗。在李群投案前的一个月时间，有高达8000万元的资金去向不明，突然蒸发。

5月19日，农行安徽分行宣布，免去徐玲阜阳分行党委书记、行长职务，同时抽调安徽分行驻蚌埠审计办事处处长邵明体担任阜阳分行党委书记，主持工作。
（李光明）
案件追踪：
·农行阜阳非法借贷案犯罪嫌疑人李群之夫被停职
·检察机关介入农行阜阳腾达支行行长借巨款案
·中国农业银行安徽阜阳分行行长被免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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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阜阳:涉嫌办理个人间借贷的农行支行负责人已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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