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内人”揭秘招投标市场“串围标” 内幕

２００９年５月，二（连浩特）广（州）高速公路项目怀集至三水段机电工程第４７合同段对外发布招标公告，７月下旬通过此标段资格预审的投标商有１０家，上海经纬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和广东新粤交通投资有限公司都顺利通过资格预审。
第４７合同段业主控制价为１．７２４２９０６９亿元。业内人士认为，根据招标文件的要求和概率的技术分析，即使考虑极端情况，低于１．４３５４７２亿元的投标是没有中标可能的。但在９月４日开标当日，令人惊讶的情况出现了，７家递交标书公司中，除了上海经纬与广东新粤，其余５家都报了不合情理的“自杀价”。分别是１．３７９２６７７９亿元、１．３７９３７９９２亿元、１．３８０３００９９亿元、１．３７７０１０１３亿元、１．３７０７８６９２亿元。其中，有两家因为低于本次投标抽球后确定的最低限价被确认为低于成本价的废标。
５名投标人离奇地“集体自杀”，广东新粤以１．５３０３９９６０亿元的报价成为第一中标候选人，上海经纬以１．５５８４２０２２亿元的报价成为第二中标候选人。
业内人士称，二广怀三段机电项目第４７合同段中存在的“自杀标”问题在当前招投标市场中已是一种相当普遍的现象。
不久前引起广泛关注的广州格力空调销售有限公司诉某市财政局案中也存在“疑似自杀标”。在“广州市番禺中心医院空调采购项目”子包二招标项目中，广州格力空调销售有限公司以１７０７万元的投标报价败给广东省石油化工建设集团公司２１５１万元的报价。
相比项目２２２０万元的总标的，格力报价下浮２０％，广东省石油化工建设集团公司下浮３．１％，其他投标人报价下浮分别为０．５％、２．３％、１．９％。“格力产品市场价格要比国内同类品牌要高，但即使如此下浮２０％尚有合理利润。某些投标人报价下浮如此之少，不合情理。”格力公司法律顾问陈勇说。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自杀标”可以分“高价自杀标”“低价自杀标”，其共同目的都是为了不中标。投标人为什么会选择“自杀”？９月２８日，上海经纬向广东省交通厅递交了一份电话录音。在这段录音里，广东新粤一位姓郝的市场副总监对上海经纬市场总监赵泉说：“其他家我们已经都商量好了，赵总你这边配合我，我们肯定可以中标。”
赵泉对记者说：“‘自杀标’一般出现在‘串围标’‘陪标’中。几家投标公司互相串通，约定报价，保证一家中标。”
第４７合同段的投标保证金为８０万元。５名投标人“集体自杀”背后的利益究竟在哪里？据赵泉透露，“串围标”“陪标”的一般操作是，如果某家单位中标，这家单位会按预先约定的方式拿出部分工程分包给其他几家，或以现金的方式给予报答，或承诺将来在某些投标项目上给予其他投标商“串围标”“陪标”的配合作为回报。
“以现金支付为例，根据项目规模的大小来定，对其他单位的回报每家单位少则数万元，多则几十万元甚至几百万元。”赵泉说。在他提供的录音里，记者听到了“郝总”诱之以利——“这一次呢，就是有个合作的费用……可以对你们公司也可以对个人，都是可以的。这都没问题。然后我们付款方式呢，对公司的话，签一个协议。”
而格力公司法律顾问陈勇则向记者透露，广州格力在投标也接到过要求配合“串围标”的电话。二广怀三段机电工程第４７合同段开标后的第十天，上海经纬通过特快专递方式向广东省交通厅举报了存在的“串围标”问题。广东省交通厅纪检监察室调研员庄炎向记者证实，９月１６日，广东省交通厅收到了上海经纬的举报信。
但令人疑惑的事情在当天发生了，“郝总”又开始打电话给赵泉。赵泉当时没有接听来电。但在９月１７日的一段电话录音中，“郝总”跟赵泉交涉，说交通厅里已经告诉了举报的事情，“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你看你们这边是不是这些事情就不要搞了，比较好一点。”
很难证明二广怀三段机电工程第４７合同段“串围标事件”在交通系统里也有“局内人”。但赵泉对记者说，“串围标”“陪标”现象的发生，不是一个单纯的投标商相互配合问题，而往往是一个复杂的“灰色利益链”相互勾结的问题。这个灰色利益链可能涉及：设计单位、招标单位、招标代理机构、设备材料供应商、投标单位、评标专家以及行业主管部门人员。
广州格力有关人士则告诉记者，“广州市番禺中心医院空调采购项目”子包二招标项目在第三次评审中曾出现过一些奇怪的情况，有３名专家在出具意见时在相关招投标文件的页码引用上犯了错，而且错得“一模一样”；还有专家制冷与制热不分，直接以制热量代替制冷量进行评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