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裁判书](1999)成知初字第4号

wnuaASCJ · 发表于 2009-4-20 21:22:23

四川省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1999)成知初字第4号

原告成都市武侯区减震件厂。住所地：成都市武侯区桂溪乡棕树村六组。
法定代表人李茂南，厂长。

委托代理人何园园，成都市第四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张星，女，四川师范大学教师，住(略)。

被告中国第一汽车集团成都汽车制造厂。住所地：成都市驷马桥。

法定代表人单聚楷，厂长。

委托代理人刘守民，成都市四方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陈锦锦，女，中国第一汽车集团成都汽车制造厂职员，住(略)。

原告成都市武侯区减震件厂(以下简称武震件厂)与被告中国第一汽车集团成都汽车制造厂(以下简称一汽集团成汽厂)新产品委托开发技术合同纠纷和借用他人名义生产、销售轿车合同纠纷一案，本院受理后，于1999年3月29日、1999年 12月7日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武震件厂的法定代表人李茂南、委托代理人何园园、张星，被告一汽集团成汽厂的委托代理人刘守民，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武震件厂诉称，1994年12月22日，武震件厂与成都汽车制造厂(以下简称成汽厂)签订了一份关于合作开发生产CD6430汽车的协议书。该协议书约定：双方合作研制、开发CD6430经济型轿车，开发此产品所有权属成汽厂，共同开发该车型的专有技术属合作双方共同所有(以成汽厂为主)；成汽厂负责整理完成该车型全部图纸资料及技术、工艺文件，供应车身焊接总成，组织该车型的定型试验、鉴定、申办产品目录，对武震件厂装配生产过程进行技术指导和质量管理，提供产品合格证；武震件厂负责承担该车型定型试验、鉴定费用，承头制订整车技术方案并组织配件套件、装配整车，从样车试制逐步过渡到小批量生产，由双方共同设计该车型的名称及商标，该车的销售及售后服务用成汽厂的名义进行，具体工作及费用由武震件厂承担。同时，该协议还就双方费用结算、工作进度、违约责任等作了明确约定。协议签订后，成汽厂即派出了技术小组，武震件厂按协议约定提供了场地、设备、资金及技术人员和工作人员参与研究开发和装配整车。1995年3月14日，双方共同开发的样车通过了四川省汽车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组织的技术鉴定会鉴定。1995年8月完成了按整改方案试制的4台试装车。为进入CD6430轿车的小批量生产，武震件厂按协议约定履行了全部义务。但此后，成汽车厂未按协议约定提供产品合格证，致使CD6430经济型轿车的开发于1995年8月底至今一直处于停顿状态，无法按协议约定进行小批量的生产。武震件厂投入的资金无法收回。据此，诉请人民法院判令一汽集团成汽厂继续履行协议、赔偿经济损失 1 532 860.98元。

被告一汽集团成汽厂辩称，一汽集团成汽厂未违反协议约定，协议未继续履行是因为武震件厂不具备履行协议的主体资格，同时该协议亦违反我国汽车工业产业政策的规定；武震件厂提出的损失1 532 860.98元无事实和法律依据；双方停止合作开发的时间为1995年9月底；若计算损失，一汽集团成汽厂在合作期间投入的技术软件(引进车身模具及技术和设计的图纸)应计算在内，技术软件等资料投入的费用为36.75万元。

经审理查明，(一)1994年12月22日，一汽集团成汽厂使用成汽厂未作废公章与武震件厂签订了一份关于合作开发生产CD6430汽车的协议书。该协议书约定：双方就利用成汽厂引进的英国罗孚公司“意大利人”轿车车身模具，合作进行研制、开发生产CD6430经济型微轿，开发此产品所有权属成汽厂，共同开发的该车型专有技术属双方共同所有(以成汽厂为主)，任何一方不得单独向外转让、泄露；成汽厂负责：整理完成该车型全部图纸资料及技术、工艺文件，供应车身焊接总成，组织该车型的定型试验、鉴定，申办产品目录，对武震件厂装配生产过程进行技术指导和质量管理，提供产品合格证；武震件厂负责：承担该车型定型试验、鉴定费用，承头制定整车技术方案并组织配套件，装配整车，从样车试制逐步过渡到小批量生产，双方共同设计该车型的名称及商标，该车的销售及售后服务，用成汽厂的名义进行，具体工作及费用由武震件厂承担。费用结算：成汽厂向武震件厂提供的车身焊接总成，在头200台内，按每台 8 500元收款，200台以上按不低于每台10 000元收款；武震件厂向成汽厂交纳技术咨询费，头50辆免交，51—200辆内按每辆1 000元，200辆以上按每辆不低于1 500元，结算是以总装完工、检验合格、开具合格证的数量为准进行结算。工作进度：1995年2月末由成汽厂提供车身焊接总成，由武震件厂组织配套件，总装样车4辆；1995年4月、 5月、6月、7月由成汽厂负责样车可靠性试验、产品定型鉴定、申报产品目录。违约责任：若一方违反协议约定，所造成的损失概由其承担。协议签订后，一汽集团成汽厂即派出技术人员4名到武震件厂组织对汽车的定型试验、整理完成CD6420车的车型图纸及工艺文件，并对装配生产过程进行技术指导和质量管理；武震件厂亦派出1名技术人员在一汽集团成汽厂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参与部份小零件图纸的绘制，武震件厂在一汽集团成汽厂技术人员的指导和参与下总装了整车。同时，武震件厂在CD6430车的定型试验、总装整车期间按协议约定履行了提供场地、组织资金及汽车配套件的义务。1995年1月4日、3月31日，一汽集团成汽厂供给武震件厂CD6430汽车车身焊接总成5台。1995年3月14日，一汽集团成汽厂与武震件厂试制的2台CD6430轿车以轻型客车的名义，通过了由四川省汽车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组织的技术鉴定，并由其出具了川汽办(95)鉴字第 13号技术鉴定证书。该鉴定书载明：研制单位为一汽集团成汽厂，鉴定结论为产品图样及技术文件基本正确、完整统一，配套的通用化、系列化、标准化程度较高，贯彻了国家和行业有关技术标准，能够指导生产；定型试验报告提供的数据表明，整车基本性能及主要技术特性参数均符合设计任务书的要求，达到了国家和行业现行法规及标准的限值规定，有较好的经济性、动力性和操纵稳定性；汽车总体布置设计合理，有较好的生产及工艺继承性，该车的研制和开发是成功的，鉴定委员会同意通过其技术鉴定。前述事实武震件厂提交了以下证据证明：1994年12月22日成汽厂与武震件厂签订的关于合作开发生产CD6430汽车的协议书，2台轿车样车的图片，一汽集团成汽厂提供的一台轿车样车的图片，川汽办(95)鉴字第13号技术鉴定书，试制CD6430轿车样车时武震件厂投入的资金、场地等有关证据。上述证据经庭审质证，一汽集团成汽厂对武震件厂提供的前四项证据无异议，对后一项证据持异议，认为此证据中有部份证据材料不实。

(二)1995年3月28日，一汽集团成汽厂将CD6430轿车以轻型客车名义作为新产品，填入1995年企业产品目录汇总表，并将此产品目录汇总表交给了四川省汽车办，由汽车办将产品汇总表向国家机械工业部申报汽车产品目录。但因该产品系轿车而非轻型客车类，故未被国家机械工业部批准。为此，该产品未能列上当年9月12日由机械工业部、公安部颁布的[机械汽(1995)743号]《1995年全国汽车、民用改装车和摩托车生产企业及产品目录》。其理由是不符合国家汽车工业产业政策的规定。1995年8月，一汽集团成汽厂与武震件厂在鉴定后根据鉴定中存在的有关问题，进行了整改。此后，又完成2台轿车样车的整装。由于CD6430轿车未上产品目录，不能进行生产、对外销售，一汽集团成汽厂于同年9月底陆续撤回了全部技术人员。至此，双方开发、生产、销售CD6430轿车项目事实上全面终止。一汽集团成汽厂于1996年1月口头通知武震件厂停止开发汽车项目的生产。一汽集团成汽厂撤走技术人员后，双方试制的轿车样车及武震件厂购买的配件材料和生产设备均由武震件厂提供场地存放并保管。前述事实有一汽集团成汽厂提交的证据：1995年3月28日由一汽集团成汽厂编制并上报四川省汽车办的该厂产品目录汇总表，1995年9月12日机械汽 (1995)743号关于公布《1995全国汽车民用改装车和摩托车生产企业及产品目录》的通知，1994年2月19日由国家计划委员会颁布的《汽车工业产业政策》。上述证据经庭审质证，武震件厂对其证据不持异议。庭审中，双方对1995年8月，一汽集团成汽厂与武震件厂在鉴定后又试制出2台轿车样车的整装，一汽集团成汽厂于1996年1月口头通知武震件厂停止合作开发汽车项目，一汽集团成汽厂撤走后，试制的样车及购买的配件和材料、生产设备均由武震件厂保存的陈述一致。为此，对双方陈述一致的事实，予以认可。

   (三)1994年7月11日，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以承担债权、债务方式兼并了成汽厂，成汽厂更名为一汽集团成汽厂，该厂系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的子公司。1994年12月20日成汽发(1994)56号关于启用新厂名、厂章和部门印章的通知载明：根据集团精神，新厂名和厂章于1995年 1月1日起正式启用。武震件厂系集体所有制企业法人，其经营范围为汽车配件、五金装饰及橡胶制品。一汽集团成汽厂系全民所有制企业法人，其经营范围为轻型汽车。前述事实有一汽集团成汽厂提交的证据：1994年7月11日(1994)一汽集团企字325号关于将成汽厂划归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的通知，1994年12月20日成汽发(1994)56号关于启用新厂名、厂章和部门印章的通知，一汽集团成汽厂的企业法人营业执照副本。武震件厂提交的证据有：武震件厂的企业法人营业执照副本。上述证据经庭审质证，双方均对对方所举证据不持异议。

(四)本案在审理中，因一汽集团成汽厂对武震件厂提出的损失1 532 860.98元提出异议，为此本院特委托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庭科学技术研究所对成汽厂与武震件厂在委托开发研制CD6430轿车期间(时间从1994年12月22日起至1996年4月底止)各方投入的资金、费用等财务状况进行了审计。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庭科学技术研究所分别于1998年4月10日、1998年6月21日作出了成法技(审) 97—93号审计报告及补充说明。审计结论为：(1)一汽集团成汽厂投入的资金为54 396.80元。(2)武震件厂投入的资金为821 945.52元。同时，本案在审理中为了避免损失的扩大，武震件厂将样车及生产设备和配件材料进行变卖，共计获得价款7 810.00元。前述事实有以下证据予以证实：1998年4月10日、1998年6月21日由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庭科学技术研究所作出的成法技(审)97—93号审计报告和补充说明；武震件厂提交的CD6430轿车委托开发项目残值处理说明，残值为4 810元等，粒子切割机和二氧化氮焊机处理价为3 000元，共计7 810元。上述证据经庭审质证，武震件厂对成法技(审)97—93号审计报告不持异议，一汽集团成汽厂对上述证据均有异议。

对上述四个部份中，双方不持异议部份的证据因符合证据的客观性、合法性、关联性，应作为证明本案事实的证据，本院予以采信。对一汽集团成汽厂提出异议的部份，因其不能对其主张提出抗辩证据，本院对此部份证据的合法性、关联性、证明力予以确认，本院予以采信。

本院认为，(一)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以承担债权、债务方式兼并了成汽厂，此后，成汽厂更名为一汽集团成汽厂。一汽集团成汽厂成立后，使用成汽厂尚未作废的公章签约，其民事法律关系的主体，应认定为一汽集团成汽厂，故一汽集团成汽厂作为本案的诉讼主体合法。

(二)1994年12月22日，一汽集团成汽厂与武震件厂签订的合作开发CD6430汽车的协议。该协议书实质约定内容为两项。一是关于CD6430轿车新产品技术开发的内容，二是关于生产、销售CD6430轿车的内容。其中：关于 CD6430轿车的技术开发内容实质约定为：由一汽集团成汽厂派出专业技术人员组成课题组，负责开发CD6430轿车项目的工作，即由一汽集团成汽厂提出并完成开发CD6430轿车的技术方案，整理完成开发CD6430轿车的全部图纸资料及技术、工艺文件，组织该车型的试验鉴定，申办产品目录的工作；由武震件厂为开发CD6430轿车提供资金、场地、设备、材料等物质条件，即由武震件厂在CD6430轿车的开发中承担辅助事项工作。此部份约定，按《技术合同法》的有关规定，一方当事人提供资金、设备、材料等物质条件，承担辅助性工作事项，另一方进行研究开发工作的合同，应属委托开发合同，故该部份合同的性质应为新产品委托开发技术合同，即武震件厂委托成汽厂开发CD6430轿车，其委托开发CD6430轿车的约定因末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其约定有效。其中关于生产、销售CD6430轿车的内容实质约定为：CD6430轿车开发出来并上了汽车产品目录后，武震件厂是以一汽集团成汽厂的名义生产、销售CD6430轿车，并承担费用；合格证由一汽集团成汽厂提供，一汽集团成汽厂对武震件厂装配生产进行技术指导，武震件厂只需向一汽集团成汽厂交纳技术咨询费和购买车身焊接总成。据此，该部份合同的性质是武震件厂借用一汽集团名义生产、销售轿车合同。因CD6430实质是轿车类汽车，而非轻型客车类汽车，为此，此部份约定，因双方均超出各自的经营范围，双方均不具有生产、销售轿车的权利能力，且武震件厂借用一汽集团成汽厂的名义生产、销售轿车亦违反了法律的有关规定，故此部份合同应属无效，对此，双方均有责任。

(三)按照法律的有关规定及双方合同约定，因履行新产品委托开发技术合同所产生的费用及由此产生的损失，应由委托方武震件厂承担。但武震件厂之所以对开发CD6430轿车投资，是建立在轻信一汽集团成汽厂具有轿车生产经营权，所开发的轿车能上1995年的汽车产品目录，并能顺利生产、销售的前提下做出的投资决定，而CD6430轿车在以轻型客车名义通过技术鉴定后，由于一汽集团成汽厂无轿车生产经营权，同时又将轿车以轻型客车名义进行申报，致使武震件厂委托开发的CD6430轿车未能上1995年的汽车产品目录，导致武震件厂的投资失败，损失产生。对此，因一汽集团成汽厂的过错与投资损失的产生有因果关系，故应承担主要责任，武震件厂审查不严，盲目投资致损失发生亦有一定责任，故双方因履行新产品委托开发技术合同所产生的损失，应按责任分担。

(四)委托开发CD6430轿车损失费用的组成为：一汽集团成汽厂投入的资金54 396.80元，武震件厂投入的资金 821 945.52元，残值处理款7 810.00元。实际损失的费用共计为868 532.32元。该损失应由双方分担，故一汽集团成汽厂、武震件厂应分别承担损失434 266.16元。扣除一汽集团成汽厂已投入的资金 54 396.80元，一汽集团成汽厂还应支付武震件厂在开发项目中实际发生的损失费用 379 869.36元。

(五)一汽集团成汽厂与武震件厂签订的新产品委托开发技术合同，因双方已于1996年1月底终止履行，且无继续履行合同的可能，故该协议应予解除。双方签订的借用他人名义生产、销售轿车合同因系无效合同，故从订立时候起，就没有法律约束力。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四条第一款、第二款、第三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合同法》第二十八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合同法实施条例》第四十五条第二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十八条第一款第（五）项，第六十条，第六十一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成都市武侯区减震件厂与中国第一汽车集团成都汽车制造厂于1994年12月22日签订的新产品委托开发技术合同，从本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予以解除。

二、中国第一汽车集团成都汽车制造厂应在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支付成都市武侯区减震件厂由于开发CD6430轿车发生的损失费用379 869.36元。

三、驳回成都市武侯区减震件厂其余诉讼请求。

本案案件受理费22 515元，审计费20 000元，共计 42 515元（其中原告预交32 515元，被告预交10 000元），由成都市武侯区减震件厂承担21 257.50元，中国第一汽车集团成都汽车制造厂承担21 257.50元，中国第一汽车集团成都汽车制造厂在履行上述义务时直接向成都市武侯区减震件厂支付11 257.50元。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

                              审  判  长  陈  苹

                              代理审判员  杜  渝

                              代理审判员  张  洪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日

                              书  记  员  陈  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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