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博弈”将引发更多社会问题

□王石川
这种迷信暴力、破坏秩序、迷恋私刑的行为，表面上可以逞一时之快，实际上最终受到伤害的是所有的人，包括“砸车人”自己：按照砸车人的逻辑，那些车主同样也可以不求助法律，选择以暴制暴，对砸车人暴力相向。如果这种破坏秩序、轻贱法律的行为不得到有效制止，一旦铺张开来，将是一番多么可怕的景象？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杨治国站在兰州某小区门口的斑马线上，只要见到车辆闯红灯经过，便用板砖砸违章车。兰州老人在斑马线怒砸30辆违章车辆的行为引起了社会的高度关注，尤其是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调查显示，33万人中有26万人表示赞成———闯红灯的司机拿他人性命当儿戏，应该受到教训。（7月12日《北京晨报》）
手持板砖，狠砸违章车，这不是杨老汉一个人的狂欢，而是一群人的狂欢，这从砸车现场围观人群一浪接一浪的喝彩，可以得到佐证；如今看来，这种狂欢既具有感染性又具有普遍性，甚至具有一定的民意支撑。如果砸车之举只是一个人的行动，尚可理解的话，那么多数网友支持砸车，则是不祥之兆，让人有不安之思。
这种迷信暴力、破坏秩序、迷恋私刑的行为，表面上可以逞一时之快，实际上最终受到伤害的是所有的人，包括“砸车人”自己：按照砸车人的逻辑，那些车主同样也可以不求助法律，选择以暴制暴，对砸车人暴力相向。如果这种破坏秩序、轻贱法律的行为不得到有效制止，一旦铺张开来，将是一番多么可怕的景象？
司机违章，当然是不可原谅的，当然该受到惩处，但应交与法律，而不是受害者，甚至是其他公民。观诸现实，不少人却意识不到这一点，相反，很多人对私刑极为欣赏。比如备受关注的法大学子“弑师”案，日前，该案在京庭审，付成励仍然认为死者程春明的行为不配为人师，该杀，并表示如果他能出来碰到此类事情他还会这样做。诚然，程春明的行为可以受到非议，但付却无权对其暴力“屠戮”。再比如，日前，某城市一男子疑用药迷奸了一名少女，而后，其被少女家属用计骗出，当街暴打了近20多分钟，致该名男子伤重不治。如果说该男子迷奸了少女，那么少女的家属再迷奸了法律。令人忧虑的是，这两起悲剧，无一例外地被很多网友激赏。
网友为何激赏这种私刑报复的行为？一种说法是，他们失去了法律信仰，他们对司法部门失望，对公权力部门不抱希望，比如在砸车事件中，该小区门口的斑马线上，没有警察值守，也没有电子监控设备，很多车不管红灯还是绿灯，一律照闯不误，尤其晚上。砸车老人又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但没有回音。于是才不得不砸。这种说法固然值得理解，但同样不是砸车的理由。警察不作为，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谋求问责职能部门不作为，而不能将法律抛在一边，怒而砸车。
民意有时是靠不住的，支持者多并不能说明正义就在多数者那里。否则，不仅会形成多数者的暴力，还会使司法公正受到损害。法学家贺卫星曾在《网络时代的司法困境》一文里称，媒体的双刃剑效应在网络时代又格外凸现出来，它可以让一些案件得到较为公正的审理，同时也可能施加更大的压力让司法屈从于舆论，从而加剧了司法判决与法律准则之间的背离，也进一步削弱了司法的公信力，加剧了司法权的边缘化。遗憾的是，砸车老人并未受到责任追究———据新华社消息，警方尚未追究老人责任，车主们也没有找老人赔偿。
当然，多数网友支持老汉砸车，不是不能反思。我们更应该从中读出反思的是，那就是为何坊间一再对法律失去信仰？为何暴力总能蛊惑着人们的快感？为何公权力部门的公信力被透支得那么厉害？
北京大学法学教授张千帆说，要让司法取信于民很简单，首先要做到司法公开、透明，取消一切针对旁听的不合理限制……司法机构则根据法律和事实去进行严谨的推理，如果能够做到这些，最后得出的结论就能让大家接受，网民就不会不信任司法。也许司法本身如果能做到公正，就能重塑网友的法律信仰；也许职能部门恪尽职守，公众就不会失望；也许法律的公正得到释放和遵守，违法者也才不敢放肆地为非作歹，即便伸手也必被捉，这样网友也就无需迷恋暴力、支持暴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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